李氏朝鲜科举的难度居然碾压明朝?
2025-07-29 06:25:29 · chineseheadlinenews.com · 来源: 文史宴
朝鲜官员把费拉当优点
眼见五月结束,时间来到六月初一,鲁认已经入住两贤祠书院半月有余。这一天他正在房中看书,有秀才手持倪士和的帖子请他来一趟明道堂。
来到堂前一看,发现倪士和、谢兆申等二十位秀才都端坐恭候。倪士和手书字笺:“朝鲜素有文献之国的美称,我等希望了解一下贵国的科举制度,不知能否介绍一二?”
鲁认本是科第出身,此一问正契本业,于是欣然命笔:“朝鲜的地方初试为乡试,会试则要上王京,诸生与进士各录取一百名,文科及第录取三十三名,武科则录取二十八名。”
倪秀才又问:“贵国科场取士是写策论呢?还是专门考察经术?”鲁认笔答:“生员考试专以四书出题,进士考试则要加考诗赋。具体是乡试阶段先考小学(音韵训诂之学)和《朱子家礼》,全部合格后才能录取为举人。进入会试阶段则要能背诵和讲解四书三经,择优异者录取为进士。进士有资格参加殿试,考的是策、论、赋、表、颂,由主上(朝鲜国王)钦定甲第,再张黄榜昭示,称为文科及第。”
借着他还介绍了武科的情况:“我国武科则分初试、复试、殿试,初试用劲弓烈马考察骑射,复试考察重矢远射、骑枪刺击和马上击毬,最后的殿试还要抽背四书三经和武经七书,能通晓经义者方才录取。”
在场众人传阅后无不惊叹,纷纷议论:“如此岂不是比中国科举更难?”
谢兆申发问:“贵国会试阶段讲背四书的具体流程如何?”鲁认对答如流:“主上(朝鲜国王)会亲点七位名望素著的主考官,再从四书三经中选出某一章节,将章头首句写于三寸竹简上,命人密封后送到考官案前。考试时用鹿皮围帐隔绝内外,命乌台御史二员监临幄外。考官等举人进帐后再现场拆封考题,亲自将选定的章句写在纸上,先令举人通释一遍章句,再往下背诵整章的内容,包括朱熹和朝鲜诸位名家的注文。如此考试合格则称之为明经科。武科的讲经流程与之大致相同。”
众秀才观后相顾大惊,道:“我们中华虽然不考诗赋,只考经术,但也只是写写文章七篇(八股文)而已,贵国居然还要抽查通篇背诵,真是天外有天。朝鲜文献之邦真是名不虚传。”
笔者按,鲁认在交流中介绍了朝鲜科举制度的细则,但不知道是否出于士大夫的傲慢,他特意遗漏了彼国科制有别于明朝的一大特色:杂科。
归根溯源,朝鲜半岛的科举制度源自中国,原本中国唐宋时科举亦有杂科考试,精通医卜星象琴棋书画者均可从此径入仕。北宋熙宁年间,宰执王安石奏罢诗赋、明法诸科,专以经义论策取士。而一水之隔的朝鲜半岛则保留了杂科取士,包括医科、译科和阴阳科,为专门性技术人才提供了仕官出路。
以今日的视野观之,杂科取士实为李氏朝鲜科举优于明朝的明证,但鲁认却避而不谈,反而汲汲于夸耀彼国文武科举的繁冗,实在不能不说是一种迂腐。
需知就在七年前,素有“文献之称”的朝鲜面对日军入侵,短短一个月就“八道沦丧,三都失守”。彼时彼刻那帮经由高难度科举走出来的文武群臣却一个个束手无策,只懂得新亭对泣,到头来还得哀求明朝出兵出粮为他们再造藩邦。
由此足可见科举考试的难度根本无关军国大计,也不值得特意拿出来夸耀于异邦。所幸在场的明朝秀才们皆以忠厚为本,但凡有人反呛一句:“如此则你国而今何以近乎亡国?”届时我们的鲁认先生又将何地自容?
第二天,鲁认意犹未尽,一大早便回访倪士和,表示也想请教一下天朝的文武科举制度。倪秀才笔答:“大明科举按规定年份举行。最初级为童试,知县、知府从四书中各出四题,考生文章合格者称为童生。次级为院试,即在州府学院中举办考试,由知府从四书中出五题,由下属县的童生们应试,合格者称为生员,又称秀才。第三级为乡试,在各省城的贡院举办,由该省最高长官出题,连试三场,以此考察文章七篇(八股文)、策问五篇和论赋启颂判五篇,从合格的秀才中择优录取数十名至百人不等,各省出榜,荐送京师,称之为举人;举人克期齐聚京师,参加会试三场,内容和流程与乡试大同小异,按文章优劣录取二百人,谓之进士。至于武科初试则惟较弓马技勇,只有武举人和武进士的考试才要写三篇安边策。”
鲁认一听优越感又上来了,忙问:“不用考背诵经义吗?”倪士和叹道:“寻常秀才能把文章七篇做通已经可以谓之明经,哪里还谈得上背诵经义。如今这种情况的始作俑者是王安石,至今科举之士都为之恼恨不已。”
鲁认接着问:“进考场可以带书册么?”倪士和笔答:“咋可能允许挟带书册,一旦被搜出就会被禁止入场,朝鲜的考场辨定怎么样?”鲁认答复:“从入场门就有录名官、搜检官重重勘验,一旦搜出书册即付之一炬,还要将举子的姓名悬榜停考。所以有人会把经文用细字誊抄,或写于衣襟内,或藏于靴中,不知道天朝是不是也有这种事?”倪士和笑答:“自然也有,看来这种作弊的伎俩全天下都一样。”左右众人一齐拍手大笑,屋内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经过连续两日的友好交流,鲁认与秀才们的交情又增进了几分。初三日一早,他又敲响了倪士和的房门,提出想要请教性理之学的要义。
倪士和表示:“足下对朱子学的见识已经很高明了,但对止修之学的了解还刚刚入门,只需潜心研究,惺惺于戒谨操捡,然后八条之功自有归宿之所。而腔子常活活于人性之纲,施之万事,无处不活,这就需要你自己去悟了。”
鲁认起身拜谢,提出了一个长久以来困扰自己的哲学疑问:“自从三代以降,孔夫子可称天纵之圣,但他老人家终生未能实现经济天下的理想,反而折辱于盗跖之流。后世的伊川(程颐)、横渠(张载)、晦庵(朱熹)等大贤也只是讲学于一方,未能发圣人未竟经济之业。至于诸葛亮、狄仁杰、司马光之流,虽然名垂青史,然区区于讨贼,汲汲于反正,眷眷乎革弊,都未能大有为于当日。以此看来,岂非王道萎靡、世风日下?怀正居贞者,竟沦首于泥泞;狡猾巧伪者,皆曳尾于当涂。如此我们儒家经济天下的大志,究竟要到何时才能施展?愿先生为我指点迷津。”
倪士和阅后,郑重地濡笔书示:“大哉足下之问也!若非有志吾道者,何能思及于此。以我愚见,足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未能理解天纵二字的含义。孔夫子一生棲棲不遇,只因上天要以他为木铎教化天下万世。是以夫子的经济不在于一时一事,而在于天下万世。至于宋代群贤的遑遑未遇,则是不得其时的缘故,所以素处而行之。若能做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则堂堂吾道,将如皇天绵绵再造于千载之下,岂可以一时之穷达论之?”
鲁认阅后肃然作答:“先生的回答是堂堂正正的常道。我的问题则是用反常变道提问罢了。”倪士和答复:“我也是随问随答,互相格致砥砺而已。”算是给了远方的客人一个台阶下。经过这番问答,鲁认对倪秀才的敬畏又多了几分。
因特殊身份被免费治疗
六月初四日,鲁认遭遇了来到福建后的第一次健康危机。从昨天夜里开始,他就感觉呼吸有点困难,而且双脚刺痛难忍,彻夜辗转反侧。早上起来一看,赫然发现膝盖以下已经浮肿,顿时心中一阵惶恐。
他年轻时攻读过一些医书,算是略通岐黄之术。回想起来,早在四天前自己就感觉双脚刺痛,摸起来略有浮肿,当时以为只是水土不服,便自己用针灸之法进行了简单治疗,也未曾挂怀。不料今日浮肿竟然更甚于前,一时忧急攻心,不由得连声叫苦。
这时谢秀才(谢兆申)在窗外听见,走进来问怎么回事。鲁认指着自己的双脚比划。谢兆申看了看安慰他道:“徐宗师的衙门里有不少名医,不用担心治不好。”
鲁认叹气笔答:“凡是浮气自下渐上腹部,则万无生全者。何况我这个万死余生、元气大损之人呢。”谢兆申看他这么说,马上写下一封简帖,命门人火速递去徐宗师衙门。
不多时,一位手持青伞的医官到达,说是奉徐爷之命来为朝鲜官诊治。为鲁认诊脉后,又查看了双足的浮肿情况,医官表示不打紧,当即命令从者煎好一木桶的热水,再将药囊中的几剂草药和匀其中。
按照的吩咐,鲁认赤着身子站在木桶上接受药气薰蒸,一时汗出如浆。医官亲自用手巾濡湿药汤为他熨洗双脚,治疗结束后,又嘱咐道:“今夜好好睡一觉,明天浮肿就会消退了。万一不见效的话,还请派人告之,我明天再来治疗。”鲁认道谢,一夜安寝不提。
第二天起床一看,双脚的浮肿依然如故,鲁认心下大骇,不由涕泗滂沱。生死攸关,赶紧跑到谢兆申的房前叫门求救。谢兆申一看他的病势也皱起眉头,表示倪先生一会儿要去徐宗师衙门办事,可以请其代为传达,医官一定会再来诊视。
事不宜迟,鲁认又跑去跟倪士和说明情况。明代士人素来崇尚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倪士和对医理也有所涉猎,当下为其叩腕诊脉,认为心脉浮弦太边,主魂不守舍,又中风温伤肝,当调神养脾去温,于是让鲁认稍安勿躁,自己马上动身前往徐宗师衙门。
鲁认战战兢兢回到房中,关窗独卧。午前时分,昨日的医官再次来到,这一回也不要再诊脉,直接动手将带来的草药煎好,然后亲自喂他服下。不多时,鲁认腹内热气如沸,一时间大汗淋漓,有如泉涌。医官解释这是药力生效的表现,无需担心,明日定然病愈如初。
鲁认心中大慰,赶紧取出一钱银子,连同一把荔枝和一壶好酒,打算充作诊金相赠。医官见状大笑:“足下万里孤踪,叩叫天阍,志节感人肺腑。在下区区微劳,又何用谢礼。”坚决不收分毫,飘然而去。
当夜安寝如常,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浮肿已经消下去大半,连日的疲惫也一扫而空,果然一如医官所言,当下鲁认欣喜若狂,手舞足蹈。
倪士和闻询探视,也为之欣喜不已,连声恭贺道:“那位老先生医术如神,可谓目无全牛。像此等芥藓之疾,对他来何足道哉。”
六月初七日,鲁认的浮肿病完全痊愈,心想还得亏了徐宗师为他派医生治病,不可无谢。于是又作了一篇文章亲自送去布政使衙门。
徐宗师不免温语慰问一番,又命医官配了十服补元气益汤,让他带回书院滋补身体。两贤祠的秀才们闻讯,无不为之欣喜。
疯狂攻击佛教高僧
六月初十日,南国的暑气开始发威,福州进入又湿又热的蒸笼天气。两贤祠的秀才们商议与其在书斋中闷坐,不如一起去南城的乌石山登高纳凉。
鲁认听了忙问:“是不是《剪灯新话》里的乌石山八角井那座山?”众秀才听了都笑:“没想到鲁先生也看过这等志怪小说。”
原来《剪灯新话》乃明初瞿佑所撰,多记各地人鬼相恋之事,在明朝一度被归为禁书,却随着对外贸易传入朝鲜、日本、越南,大受民间欢迎。鲁认平素以道学先生自居,此时却对这等“淫邪之书”如数家珍,前后反差过大,徒惹人笑。
鲁认跟随倪士和等秀才来到南城,发现乌石山正在城中的西南角。其山高不过数十丈,林木疏朗,高拔挺秀,露出大片乌黑的山石,因此得名乌石山。从山形地貌看,倒与朝鲜王京的社稷洞西岭有几分相像。
不多时,众人登上第三峰,在山岩萧寺前远眺福州,只见鳞屋玉栋,处处笙歌,满城繁华,不可胜言。秀才们一路谈笑,不觉又登上第二峰,只见林木掩映处现出一座寺院,门前题额:正觉庵。
众人信步游览,但见殿堂崔嵬,金碧辉煌。铜炉中选用名香昼夜焚烧,寺内香烟蔼蔼。阁中佛像高大庄严,皆用金漆妆点,佛下莲花则用铜丝造作莲叶之状,穷极工巧。鲁认不免感叹中华之地的佛寺竟然奢华如斯。
正说话间,正觉庵的僧人们出来迎接,为首的一位正是鲁认此前在杨洪震处见过的那位“但巧铸佛像”的老僧。
老僧一看这位朝鲜官也在来宾之中,当下上前合十问讯,态度格外殷勤。大概他已经从什么地方听说了朝鲜人有凌虐僧徒的传统,生怕什么地方礼节不周招惹到这位异国来的魔君。
闲谈片刻,老僧即吩咐厨僧准备晚饭,要留众秀才用斋。谢兆申拱手道谢:“所谓半日偷闲,不亦乐乎。到晚上我们再回来叨扰。”秀才们告辞出门,众僧稽首送别。
鲁认游兴不减,远望第一峰风物更佳,峰顶崖上还有一座小小草庵,似乎绝人声迹,便提出想上去看看。
不多时,众人一齐来到草庵前,看到门前的题额曰:一斗庵。推门进入,只见一位怪僧趺坐于斗室之中。其人“碧眼如灯,绿发满面,神采如仙,少如枯槁之色”,对秀才们的来访视而不见,默然不发一言,似乎正在入定。
前面的日记提过,鲁认对和尚的认识只有道僧与凡僧两类,而他评判二者的标准只有一条:是否能辟谷绝粮。换言之,在他看来只有活着不浪费国家粮食的才是得道高僧,其余的都把来作脚底的泥。
道师只服松叶,则近于吞露服气。以入定观之,则分明面壁。未知道师,已观心体乎?但定榻直离市井,繁中满目,鼓角盈耳,恐非雪山少林之静也。
我则非大明人,乃朝鲜士子也。自少读书,蹔通经文,且知经文。愿道师无吝金玉之音,以笔破惑。
简单翻译一下。鲁认询问:既然要入定为什么不去深山远寺,却偏要选在这与市井近在咫尺的地点,不可谓不尖酸促狭。
侍僧将字条送到道僧榻前,道僧默默看完,转头问倪士和:“他朝鲜人到这边来干甚么事?”倪士和将鲁认的来历概述一遍。道僧看了看鲁认的脸,点头道:“他是贵命人也。”随即提笔作答:
百川东流,必盈科而后进,故长流不息,必连于海。我之入定,将至四十年,则岂无正觉之兴也。若一大观,则虽万物交前,岂累我心哉。
道僧的意思是:我已入定近四十年,早已修到万象过眼如云烟的大观境界,因此雪山和市井并无区别。鲁认阅后哂笑,笔锋一转又问道:
然则今者佥秀才来访,曰视而不见耶?昔远师入定白莲社时,五柳先生来叩门外,远又亲迓,连旬痛饮,开心见性。及其临别,远于将之行过虎溪而饯。以此论之,老师之坚坐不动、视而不见,何耶?果若大观,则虽日应千万人,岂累方寸?
上面这段文字才是鲁认的本意,他认为这位道僧面对儒门学子居然大剌剌地视而不见,实属无礼之至。按照他们朝鲜半岛的惯例,遇到如此无礼的和尚应该捆起来吊打终日才对。文中提到慧远和尚与陶渊明“虎溪三笑”的佳话,于典故中暗藏机锋,分明是想让这位道僧当众出丑。
结果这位道僧根本不接招,只反问一句就化解了攻势:“今世复有五柳先生(陶渊明)乎?”鲁认只好扯了几句 “相照水月”草草结束了此次发难。
众人谈了一会儿禅机,鲁认又想到了新的鬼点子,再度发问:“老师入定将四十年。人间万事,邈未闻知,甲子亦未知耶?”意思是你不是说入定四十年不问世事么,如今是什么年岁也毫不关心吗?道僧微笑作答:“天下万事,皆历历在我胸中。”
鲁认等的就是这句话,笑问:“那么你一定知道百年、万年,直至终天之事了?”道僧答道:“知者知之,不知者不知。”鲁认这才笑着亮出底牌:“昔日那位王阳明先生,闭门五十年,自称已做人间万世功业。此人的精灵今日竟在何处?”
从前文可知,作为一名狂热的朱子学信徒,鲁认对阳明心学可谓不共戴天,居然想出了以毒攻毒的点子,想看看同属异端的和尚对王阳明如何评价。无论如何答复,他都可以过一把嘴瘾。不料道僧一眼便看破了他的把戏:“那人俗缘未尽,未免轮回,何足挂齿。”
鲁认还想继续撩拨,一旁的倪士和有点看不下去了,用一个机锋打断了他的话头:“老师之门,何时闭而何时开?”道僧回答如下:
昔世尊千百亿化身,则法门开闭。一念之动静而已。守仁开闭,不过聪慧之士,例出于道家之余派,何足道贵哉!我门开闭,与他何必同。虽闭不闭,虽开不开。开闭无常,自有定向,岂可与守仁并论哉!
这个回答充满禅机,又回答了刚才鲁认的问题,将王阳明贬作道家的余派,包括鲁认在内,在场的众人都得到了满足。谢兆申赞叹道:“这位老僧虽见军门布政以下的高官都视而不动,如同看待孩童。道德万古巍巍,必至正觉成佛。”
鲁认不以为然,顺手打开了斗室内的壁橱,果然只有冰糖一钵,松叶数斗而已。他问侍僧:“你平时也服用松叶吗?” 侍僧答道:“小僧还达不到老师的境界,只依赖游人布施过活,有时候几天也吃不上饭,只能也跟着服用松叶辟谷。”鲁认这才相信遇到了一位真正的得道高僧,当即提了一首五绝相赠:
一斗庵中坐,休粮三十春。此林何处是,今日始逢真。
道僧开目视之,用手指着墙壁上自题的见性诗让众人看。一行秀才无不叹服。这时天色将晚,正觉庵的厨僧来请众人用晚斋。于是众人向道僧辞行,道僧默然点头而已。
鲁认与秀才们出门登临霹雳岩,俯临山川风物之胜,抒发思古之幽情。谢兆申拿出五分银子送给一斗庵的侍僧作布施。下到正觉庵,老僧款待了一餐清爽精洁的素斋,秀才们又各自布施了一分银子作为酬谢。鲁认身上无钱,便在白壁上题了一首诗以资纪念:
悟道年来万念空,达人每供白饭蔬。心如秋水照明月,生理自饶衣与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