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学生走私真菌案背后：中美之间的学术合作与政治偏见

当一名来自中国的密歇根大学研究生今年6月被指控将受限农业材料——如种子和一种可能具有危害性的真菌——走私到美国时，一位联邦检察官表示，她的行为引发了“最严重的国家安全关切”。

中国学生简云晴（音）对生物材料走私指控认罪。Sanilac County Sheriff’s Office

一位国会委员会主席指责中国正在开展“针对全美高校的广泛协同行动”，并敦促该研究生所在的密歇根大学对其实验室展开调查。

但在本月早些时候，这位名叫简云晴（音）的学生认罪时表示，她只是想加快自己在作物保护领域的研究。检方承认无法证明她有恶意，但仍以“可能造成严重伤害”为由，要求法官判处她两年监禁。

法官最终仅判处她已服刑期——5个月——并允许她返回中国。

尽管此案以相对平淡的方式结束，但一些国会议员和外交政策专家表示，该案以及其他几起针对在美中国研究人员的案件凸显了美国学术界与中国科学家密切联系所构成的国家安全威胁。

美国学校和科研机构正面临切断与中国同行联系的压力。国会正在考虑限制此类联系。在33岁的简云晴被起诉几周前，联邦政府曾宣称要“积极撤销”中国学生的签证，不过川普总统后来收回了这一政策。

去年有超过27.5万名中国学生在美国就读，人数仅次于印度学生。关于某些外国学生可能构成危险的警告已持续数十年，但即使是看到风险的人也认为，对中国的关注有时带有恶意揣测和政治色彩。

简云晴的律师提到了针对中国学生的“政治歇斯底里”和偏见。

底特律临时联邦检察官杰罗姆·戈登二世在判决后发表声明，称简云晴被定罪是“对中国秘密生物威胁采取的一项虽小但重要的措施”。

病原体与寄生虫

根据调查人员透露，简云晴的偷带行为发生在她作为密歇根大学实验室博士后研究员期间。此事因其伴侣、34岁的刘尊永（音）飞抵底特律时被发现携带该真菌而曝光。

作为认罪协议的一部分，简云晴承认在从中国飞往美国前，将种子放在一个“很小的”塑料袋藏在靴子里，还偷运了其他材料。她还承认与据信目前在中国的刘尊永讨论了偷带真菌的最佳方式。

两人均承认向调查人员撒谎。

他们的行为究竟构成多大危险——如果有的话——仍存在争议。

简云晴的律师在量刑备忘录中辩称：“该真菌菌株并不构成任何值得关注的侵染或疾病风险，更谈不上‘重大风险’。”

专家表示，这种名为禾谷镰刀菌的真菌可导致小麦等作物出现严重病害，也可能危害人类和动物，但它在美国早已存在，甚至密歇根就有。

两名科学家均从事减少作物病害的研究，简云晴在实验室的同事和教授都作证说她为人友善、贡献巨大，他们认为她被指控的罪行与她的性格完全不符。

中国驻芝加哥总领事馆在回应简云晴的偷带指控时表示，中国要求海外公民“严格遵守当地法律法规，包括出入境相关规定”。但同时表示“坚决反对美方对相关案件的政治操弄”。

北京全球化智库研究员王子辰认为此案被“夸大”。他在7月的《Pekingnology》通讯中写道，简云晴未申报生物材料的行为确实不道德且违法，但并不像美国当局最初描述的那样构成潜在生物恐怖威胁。

华盛顿哈德逊研究所中国中心主任余茂春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对中国学生和科学家的活动保持额外警惕是有必要的。他表示，研究人员和其他旅客携带生物材料本身就会引发担忧，但他特别担心来自中国的材料，因为中国“生物安全标准极度缺失”。

他表示，鉴于对公众构成的风险，即使研究人员只是想规避行政程序，携带受限材料也属于“国家安全问题”。

底特律联邦检察官办公室正在处理其他几起类似案件。

本月早些时候，一名中国科学家未申报携带用于研究的线虫DNA寄生虫被捕，受本案牵连，三名在密歇根大学实验室工作的中国研究人员被起诉。检察官称，该科学家对指控表示不抗辩，并于9月被驱逐出境。

美国司法部长帕姆·邦迪在本月宣布新指控的声明中说：“以‘科研’为幌子企图偷带生物材料是一项严重罪行，威胁着美国的国家和农业安全。”

政治与官僚主义

就简云晴案发表公开言论的密歇根州共和党众议员约翰·穆勒纳尔是众议院中共问题特设委员会主席。该委员会以国家安全风险为由，持续向高校施压要求切断与中方机构的联系。

密歇根大学未回应置评请求，校方在1月表示，将在该委员会“强烈建议”下关闭与一所中国学校的联合研究所。目前约有10所美国大学在压力下采取了类似行动。

穆勒纳尔还提出了一项法案，拒绝向与“敌对外国实体”有关联的科学家提供政府资金，禁止联合研究、合作论文和学术指导活动。

一些学者和倡导团体抵制这一举措，认为这将损害“为美国竞争力和创新奠定基础的繁荣研究生态系统”。而这位议员对中国学生的强硬立场现在似乎与川普政府相左。

川普在接受福克斯新闻主持人劳拉·英格拉恩采访时似乎改变了立场，他说拒绝中国学生签证会让美国“一半的”大学“倒闭”。他表示，这些学生的学费对学校至关重要，危险被夸大了。

川普现在谈到要允许60万中国学生签证，并对批评者的担忧不以为然。他表示，许多国家的学生都可能构成安全风险。“你觉得法国人就更好吗？”他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