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美牧场主探索传统耕作的出路
2025-11-19 02:25:37 · chineseheadlinenews.com · 来源: 大纪元
(英文大纪元记者Beige Luciano-Adams报道/原泉编译)苜蓿象鼻虫是美国西部牧场主的噩梦,霜冻融化后便会出现,将叶子啃得千疮百孔,破坏作物收成。虽然有办法减轻其危害——比如提前收割、放牧牲畜以及在苜蓿与牧草之间轮作——但大多数农场主还是选择使用杀虫剂。
R.C.卡特(R.C.Carter)是北怀俄明州第三代牧场主,他回忆起自己用1.5加仑浓缩农药,喷洒60英亩苜蓿草地时的感受。
“我在喷洒这种化学品灭杀苜蓿象鼻虫时,说明书上写着不要沾到皮肤上,可不知怎么的,我的腋窝沾到了,然后又到了眼皮上。这东西火辣辣地疼,一疼就是三天,水都无法缓解,根本洗不掉。”他在自己的牧场接受《大纪元时报》采访时说道。
历史上,苜蓿种植户曾使用基于砷的杀虫剂,但这类杀虫剂已大多被淘汰,还曾使用滴滴涕,但因其不易降解,在生物体内蓄积和致癌性,现已禁用。
近年来,害虫对新一代化学药剂产生抗药性,这给牧场主带来了很大挑战。
卡特的妻子安妮娅是怀俄明州第五代牧场主,她仍记得那种气味,“我当时想,‘当年纪见长时,人会生病的’。”
不久之后,他们了解到草甘膦的健康风险,这是美国最广泛使用的除草剂,早期研究发现,在某些土壤条件下,草甘膦可残留长达22年之久。
安妮娅‧卡特(Annia Carter)说:“这意味着即便只是在第一年施用,土壤中仍会有残留。它会渗入到一切当中,不会消失。”
这段经历成为了卡特一家的转折点,此后,他们转向“再生”或整体农业实践来耕作他们的牧场,在牧场放牧1,400多头牛,专注于再生本地草种,不使用化学农药、化肥、翻耕或种植单一作物,以改善土壤健康。
卡特俯身拨开茂盛高大的草丛和苜蓿,露出了肥硕的鼻涕虫和疙疙瘩瘩的蚯蚓粪便。
这种“土壤生物”现象令他感到兴奋,这表明土壤在恢复,水渗透的迹象也是如此。卡特一家定期检测田地里的有机物含量,发现在放牧牛群后,土地得以休养生息的地方,有机物含量持续攀升。
他们的牧场占地7,000英亩,位于“十夜”(Ten Sleep)小镇附近。传说,“十夜”镇得名是因为骑马前往历史悠久的苏族(Sioux)营地之间需要10个夜晚,这里是中间。牧场在比格霍恩山(Bighorn Mountains)脚下,座落于干旱的荒地与葱郁的河谷交汇处。
“我们过去一直从事传统的经济作物,当时并不知道有什么不妥。”他说,“后来我们意识到,这不对,于是就开始寻找出路在哪儿。”
弄清楚这一点使他们与社区变得疏远,并让他们夹在激烈辩论的两端之间。一边是采用传统做法的牧场主,另一边是认为“再生农业”不过是为有害做法披上绿色外衣的自然保护主义者。
据卡特一家说,这一切都源于误解。


利用卫星技术控制牛群迁徙
在一片片郁郁葱葱的牧草中穿行,跨过一堆堆新鲜的牛粪,引来大约700头黑安格斯母牛好奇的注视和一连串的哞叫,卡特夫妇呼喊着其中一头牛的名字——史黛西。
“你好吗,漂亮姑娘?”R.C.卡特说道,史黛西凑过来让他抚摸。这头母牛是个“弃儿”,被它的母亲遗弃了,整个夏天,卡特夫妇和他们的三个儿子轮流用奶瓶喂养史黛西,它就住在他们的牧场里,一头被当作宠物养的牛。
“就是这儿!”他说道,用力挠着史黛西的臀部,那头小母牛则温顺地抬起一只后蹄以示感谢。
除了自家土地外,卡特一家还有权在土地管理局(BLM)管理的32,000英亩土地上放牧,这引发了自然保护人士的抗议,他们试图限制在公共土地上的畜牧规模。
卡特夫妇说,来自争论双方的批评者都指责他们过度放牧,但他们不理解这一过程或远见。
“人们给土地管理局打电话,说我们毁坏土地,是违法的,这看起来很糟糕。”R.C.卡特说道,“但他们不了解我们的战略,这是一个长远的规划。”
卡特夫妇没有选择在一块土地上长期放牧较少的牛群,而是采用高强度、短时间的放牧方式,也就是有时每天或隔天就移动牛群,现在还借助虚拟围栏来实现。
这一概念基于一种更为古老的做法。
安妮娅‧卡特说:“我们其实只是在模仿野牛的行为,模仿在围栏出现前、我们到来之前这里的生态。”
像野牛、羚羊这样的大型食草有蹄类动物,长期以来栖息于大平原上,它们吃草、自然施肥、睬踏土壤,在此过程中将土壤和种子混合在一起。
数千年间,数以百万计的野牛和其它食草动物在西部牧场游荡,造就了富含碳的土壤和多样化的生态系统——卡特等牧场主希望遵循古老的蓝图来恢复这一生态。
“我们需要制造冲击力,让牛蹄把粪便混入土里,并将种子踩进土壤。”R.C.卡特说道。

在史泰西和其它大约700头小母牛的脖子上,都戴着一个带有太阳能充电器的项圈,项圈会向卫星塔发送信号。卡特的手机上的一个应用程序,可以准确显示牧场里有多少头牛,他只需用食指轻轻一划就能调整围栏边界。
安妮亚‧卡特解释道,这是一种电击项圈,听起来不那么吓人,牛一旦触碰到边界,会被电击一次,项圈会发出音频警告。
“当奶牛走进来,接近新的虚拟边界时,会感觉到震动,边界会发出哔哔声,然后会看到,牛群靠近边界时,它们就像在说:‘天哪!’,‘是啊,我以前被雷击过!’”R.C.卡特说道,“它们很快就会对这个边界心生敬畏。”
通过卫星控制佩戴项圈的牲畜,牧场主得以“精准调整”其活动范围,引导它们将整片牧场的草和苜蓿吃个精光,甚至可能连入侵物种也一并消灭,而不是有选择地吃草。
“我们在更小的区域内放牧更多的牛——我们真的在使劲儿放牧。”他说,“但我们休牧的时间也更长了,我们不会每年回到同一个地方,必须给土地留出时间进行分解和生命循环,这样土地才能得以恢复。”
虚拟围栏并未消除牧场边界或围栏界限,但卡特夫妇表示,这让他们更接近自然的、历史性的迁徙模式——而且这种模式可以在较小的范围内重复使用。
这也大大减轻了牧场主的负担。每天骑马赶牛,每隔一天左右移动一次传统围栏是份全职工作,需要全家出动。而且,如果有人或动物撞坏了围栏——据安妮亚‧卡特说,这种情况比想像中更常见——修复起来又要花上几天时间。
这里有很多石油、天然气开发项目,所以周末“开发者”们会出来喝酒,开车闯进围栏,然后卡特夫妇只能哀叹,“牛跑出来了,全跑了——又来了!”这简直就是噩梦般的日子,骑马找牛,骑到手都麻木了。

从未见过的再生型放牧
环保人士表示,轮牧能模仿野牛或羚羊等野生有蹄类动物迁徙模式的说法,充其量只是未经证实的传闻。最糟糕的是,这是由养牛业散布的有害谬论,目的是转移人们对牲畜对公共土地造成破坏的关注。
据生物多样性中心称,再生型放牧所需的土地面积是传统放牧的2.5倍。该中心认为,如果所有人都改吃由草料喂养的牛肉、采用再生型放牧,那么美国现有的牧场只能满足当前产量的27%。
生物多样性中心及其它机构认为,问题在于以现有消费水平来看,无论采用何种牛肉生产方式,都难以实现可持续发展,因为美国人的牛肉消费量是全球平均水平的四倍,这是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的数据。
非营利组织西部流域保护项目(Western Watersheds Project)野生动物生物学家埃里克‧莫尔瓦尔(Erik Molvar)表示,归根结底要看科学证据。
他对《大纪元时报》表示:“我们愿意接受与维持健康、充满活力的天然生态系统完全兼容的放牧活动。”“我们只是还没见过而已。”
莫尔瓦尔说,实现真正的再生放牧,“需要的不是这些花哨的轮牧方案,而是从根本上,大幅降低放牧牲畜的数量,降至非常低的水平”。
尽管爱达荷大学近期的一项研究显示出“相对不错的”的结果,但莫尔瓦尔说,这些结果是基于18%的植被利用率得出的。
莫尔瓦尔表示,该研究夸大了结果的普遍性。他说:“他们利用那份研究来粉饰所有公共土地上的放牧活动。”
这项为期十年的研究,联邦和州政府机构以及行业团体也参与其中,旨在评估牲畜放牧对鼠尾草鸡数量的影响,这是环保护主义者关注的焦点之一。
研究结果表明,“管理得当”的放牧不会产生负面影响,实际上还能通过减少入侵性草种和建立健康的栖息地,对物种保护起到积极作用。
莫尔瓦尔表示,对于卡特一家所使用的这种“前沿”的虚拟围栏技术,他确实抱有谨慎乐观的态度。

“关于如何将这项技术用于牲畜管理,以及是否能有效地将牛群赶至指定的地方,我们所有人都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他说。
当然,这比用带刺铁丝网破坏草皮、阻断迁徙通道要好得多,莫尔瓦尔说道。
而且虚拟围栏可能会让更多的牛进入过去通常不会放牧的区域——从而减轻对“过度啃食区域”的压力,比如溪流沿岸或泉水附近。
莫尔瓦尔说:“在那些地方,你们或许能够取得一些实实在在的成效。”
卡特夫妇表示他们已经在这么做了。
R.C.卡特承认天然水源点一直是重要影响因素。他表示:“因此我们尽量将牛群分散开。通过使用项圈,我们可以让牛群进入通常不会去的区域,从而扩大它们的积极影响。”
不过,莫尔瓦尔猜测,任何重大改善更有可能来自降低整体放牧密度,再加上高强度、短时间的放牧计划——而不是仅靠后者。
生态健康的关键指标
环保人士认为天然生草丛,及其放牧后的恢复情况,是生态健康的关键指标。
莫尔瓦尔说,过去因放牧而遭到破坏的地区,包括大比格霍恩盆地(Bighorn Basin)的广大区域,已变成了旱雀麦杂草“荒地”,旱雀麦是一种广泛分布的入侵性杂草,这种植物不仅会排挤天然生草丛,还增加了火灾风险。
他表示,一旦某个区域被旱雀麦入侵,“无论你在土壤有机质方面做多少努力”,野生动物栖息地都会“极其贫瘠”,直到天然生草丛重新生长起来。
R.C.卡特说,在他放牧牲畜的地方,天然生草丛的健康状况和数量都有所增加,“旱雀麦的数量在减少,我们可以看到生态的交替。”
他说,他家牧场上的牧草区大多是由多个草种混合而成,这些草种在轮牧管理下被视为耐牧性或中等耐牧性的品种,而且牧草与苜蓿或其它豆科植物的混合有助于保持牧场湿润,促进植物生长。
莫尔瓦尔承认,虚拟围栏促成的快速、密集放牧带来了一些新的东西。
当被问及在牧场密集放牧一天,是否真的会对土地造成不可逆的破坏时,他说:“这是一个可以检验的。”
他说,问题的另一面是本地野生动物也需要在同一片土地上觅食。
根据卡特一家目前的管理策略,让这片区域的植被丰盛,足以满足野生动物食用。
“(土地管理局)告诉我,我可以带700头牛上山,可以在那里待两个半月到三个月。”R.C.卡特说道。
“我们按照这个安排,只放牧了整个牧场不到一半的区域。所以我们基本符合他们要求的范围。但如果我们调整管理方式,放牧的牛群数量能翻倍。”
莫尔瓦尔表示,需要不受行业利益影响的正当科学研究。他说:“当畜牧业资助的研究得出放牧无害甚至有益的结论时,就会令人警觉,你只要看看资金的来源就一目了然。”
“在西部各地,我们屡屡听闻有人声称,在某个特定地点进行某种放牧方式,对环境是可持续的。然而,当我们去实地考察时,发现其破坏性与其它地方并无二致,这让我们对此类说法不以为然。”
土壤与营养
卡特夫妇表示,在过去五年里,他们将部分牧场的有机质含量从1.1%提高到了约5%,而此前60年,这一数值一直相对稳定在1.1%的水平,直到他们开始尝试改变。
为了将此类操作标准化,他们成立了一家非营利组织,通过第三方检测提供再生牧场认证,检测内容包括土壤有机质含量、碳封存实践、维生素和脂肪酸含量,以及重金属和其它污染物。
最终的食品评分既反映了土壤健康状况,也体现了营养密度。其目的是让独立牧场主能够进入优质市场,并让消费者了解食物的生产过程,以及食物中的成分。
R.C.卡特表示,这样的体系比有机认证更有用。他提到,许多母亲在解读标签信息时感到困惑——“是草饲的吗?是全草终饲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全草终饲是指牛从出生到屠宰的整个生命过程中,饲料始终是新鲜牧草或干草,未添加任何谷物或其它人工饲料。)

他说,人们愿意为不含抗生素的肉,或者是在牧场放养的肉类支付更高的价格。“但是,你是更信任口头承诺,还是想要确凿的实证?”他问道。
支持这种根本性转变的R.C.卡特表示,这让他处于两个不太欢迎变革的阵营之间。
“有个搞有机农业的人告诉我们,有机农业已经到头、没有提升空间了。这跟路对面那家伙跟我说的一模一样。”“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他指的是传统养殖方法。
“游戏规则已经改变,因为我们掌握了这项技术,它成本更低,错误率也大大降低。而且对人们来说会更容易,如果有人想要改变,这道门槛已然降低。”
“他们确实在倾听”
对于卡特一家来说,迈向再生农业的道路既艰难又不赚钱。“我们所有的额外收入都投入到这个项目中”,安妮亚‧卡特说道,“我们生活非常简朴。”
但他们的努力与全球日益关注的土壤退化,以及随之而来的对生物多样性、气候变化和全球粮食安全的威胁相呼应。
他们或许第一次感觉到,身居要职的人正在倾听他们的声音。
R.C.卡特是8月与农业部长布鲁克‧罗林斯(Brooke Rollins)会面的一群牧场主之一,政府不仅表示支持在公共土地上增加放牧,还支持再生农业。
“我一直觉得政治不值得我花时间,都是空谈。”他说,“但有了这次经历,我真是震惊了!他们真的在听。”
“我们向罗林斯询问了再生农业的情况,她回应道:‘我们很喜欢这个理念,但我们对此一无所知。我们该怎么做呢?’”
罗林斯的办公室未回应《大纪元时报》关于再生农业实践、或西部牧场避理问题的预期政策、监管或法律变化的问题。
小型家庭农场主正面临日益严重的危机:大规模的整合、农村人口老龄化、多重经济压力以及耕地面积持续减少,使他们处境愈发脆弱。

展示一条新路
卡特一家深知转型之艰难,也明白他们需要激发信心。
“形势如此严峻,他们已陷入困境,必须有人主动站出来,说:‘我愿意去试错,我们会验证这个模式的可行性,然后分享经验。’”
卡特夫妇设想建立一个由多个区域中心组成的网络,其中包括他们自己的牧场,让大家可以前来学习、总结经验教训。
安妮娅‧卡特说:“无论地形、位置还是区域,人们只需利用现有的资源。”
她表示,对于小型家庭牧场主而言,只是关注生存,而忽视了可持续发展。目前的激励措施全都用错了地方,过度强调索取。
“为了生存,必须赚钱,但这往往以牺牲人类健康为代价,我们其实可以两者兼顾。如果采用轮牧方式,就不是一味索取,而是回馈傍土壤、回馈傍土地。”她说。
她说,投资于高科技的全面方法或许有助于确保长寿。
“向他们展示一条新路,或许会有更多孩子愿意在他们的牧场里逗留。”她说,“我们希望把比我们接手时更好的土地留给下一代,作为土地所有者,这是我们的责任,培养下一代,让这份承传得以延续。”

最近,卡特一家申请了国家地理学会的资助,他们计划租赁“十夜”以西约25英里处的400英亩土地,这块土地过去种植的是传统经济作物:甜菜、玉米和大麦。
“我们要开展这项研究。”R.C.卡特说道,“目标是利用牛作为工具,帮助行栽作物的农民回归可持续发展的模式,从而增加有机物含量。同时,我们还能改善水质、增加有机物含量,并向种植行栽作物的农民证明这是一种可行的经济模式。”
这片土地曾被施用化学肥料、农药和草甘膦,种植转基因单一作物。
卡特一家计划请第三方科学家来检测土壤,并记录土壤改良的进展情况。“然后我们会进来种植,会放牛到地里,像这里的其他人那样做。”R.C.卡特说道。
他们将试验多种植物品种,帮助补充缺失的营养成分——不断试验、观察并调整。
“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好几年,但在第一年就会看到改善。”他表示。
R.C.卡特表示,如果这种模式能成为新常态,或许也能转化为商业价值。
他说:“这应当成为牧场主们的激励因素。如果你们确实在改善自己的土地、水质和径流,理应得到相应的回报。”
“那样的话,你可以掀起小小的波澜,而你的点滴努力最终会汇聚成巨大的浪潮。”
原文:These Wyoming Ranchers Want a Regenerative Revolution刊登于英文《大纪元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