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芬太尼危机中失去子女 美家长采取行动
2025-09-10 00:26:54 · chineseheadlinenews.com · 来源: 大纪元
(英文大纪元记者Darlene McCormick Sanchez撰文/柳嵊涛编译)西弗吉尼亚州摩根敦——夕阳西下,暮色渐浓,迈克尔‧科尔(Michael Cole)穿过墓园,走近女儿的墓前。他跪下,轻吻了那块冰凉的黑色墓碑。
他低下头,轻柔地拂去碑座上沾着的草屑,手指轻抚着那些贝壳和心形石子——那些都是人们为纪念劳伦‧科尔(Lauren Cole)而留下的祭品。她享年仅26岁。
五年前,芬太尼夺走了女儿的生命。从那时起,父亲早已熟记通往弗莱彻公墓的路线。那里长满青草,点缀着野花,林木高耸,夏夜中蟋蟀低鸣。
从摩根敦前往墓园的路蜿蜒穿过群山,经过名为“白桦谷”等小路,最终交汇于宾夕法尼亚州边界以南的奇特湖附近。
女儿去世的那一天仍历历在目。他发现女儿瘫坐在车的前排座椅上,发动机还在运转。
悲痛至今仍不断撕扯着他的心。
在美国芬太尼肆虐的中心——西弗吉尼亚州,人们向《大纪元时报》讲述了他们与用药成瘾的斗争——以及希望。
从摩根敦沿79号州际公路一路到首府查尔斯顿,再沿119号国道向南至威廉姆森,各地家庭谈及了他们经历的大小挑战与胜利。
根据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的统计,自2019年以来,合成类阿片药物(主要是芬太尼)已导致超过35万名美国人死亡。
许多人将这场危机的根源归咎于中国,其向墨西哥贩毒集团提供芬太尼的化学品原料,后者将成品经美国西南边境走私入境。
毒贩还使用压片机制造掺有芬太尼的假药丸,如“阿普唑仑”(Xanax),而仅2毫克的芬太尼(相当于10到15粒食盐大小)就被视为致命剂量。
一些人认为,贫困与煤炭等行业的衰落,以及随之消失的高薪岗位,也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困扰阿巴拉契亚地区居民的成瘾问题。

群山中的希望
根据CDC的临时数据,从2024年2月到2025年1月,全国因用药过量死亡的人数(主要由芬太尼导致)下降了25%。
数据显示,西弗吉尼亚州用药过量死亡人数下降了40%,死亡率从2023年的每10万人约77例,降至2024年的每10万人46例。然而,西弗吉尼亚州的人均意外用药过量死亡率仍居全美首位。
美国疾控中心国家伤害预防与控制中心主任艾莉森‧阿瓦迪(Dr. Allison Arwady)在8月举行的全国州立法者大会上表示,药物过量(主要涉及芬太尼)依然是18至44岁人群的首要致死原因。
自劳伦去世以来,迈克尔和他的妻子雪莉立志帮助其他父母避免同样的经历。
“我们需消除污名化。”雪莉‧科尔说,并解释她的女儿曾因毒瘾复发而感到愧疚。
“我不明白,为什么脑海中的声音停不下来。”她曾向母亲倾诉自己的挣扎。
劳伦去世后,科尔夫妇通过筹款网站集齐了6万美元,并拿出自己的资金,创办了“劳伦的愿望”成瘾分诊中心,一家免费的短期戒毒治疗机构。
他们有能力支付女儿的康复费用。劳伦在与朋友尝试阿片类药物后陷入成瘾,随后染上了海洛因,这场斗争持续了十年——但他们清楚,很多家庭负担不起这样的费用。
科尔夫妇回忆,有一次康复治疗的费用在有保险的情况下达到了5万美元。雪莉‧科尔表示,康复治疗对一些人来说已成为暴利产业,有人甚至通过推荐病人而获得佣金。

“我的意思是,没有什么价钱是你不愿意付的”,迈克尔‧科尔补充道,“可遗憾的是,有些地方正是看准了这一点。”
“问问那些父母吧”,雪莉‧科尔说,“他们会为救孩子动用自己的退休金(401(k)),甚至卖掉房子。”
即便劳伦‧科尔在西弗吉尼亚大学攻读硕士学位、作为一名社会工作者的同时仍在与成瘾作斗争,她依然希望能帮助他人。
一天,劳伦对父亲说:“爸爸,有很多人在与成瘾作斗争,他们需要也想要帮助,但缺乏资源和家庭支持。你退休后,我们能做点什么来帮助他们吗?”
这段对话成为了“劳伦的愿望”创办的灵感来源。
2012年,当劳伦‧科尔从佛罗里达的一家康复中心出院时,一名毒贩正在外等候,准备趁患者康复之际下手。
幸运的是,那天雪莉陪同女儿回家,但这件事也让他们意识到,需要采取措施来保护那些正在康复的人。
现在,他们与两家当地医院合作,这些医院会将接受治疗的患者转介到“劳伦的愿望”。一旦患者情况允许,便会直接从医院送到成瘾分诊中心。
分诊中心提供餐食、床位和康复指导员。科尔夫妇表示,这个拥有24个床位的设施自2021年开业以来,已服务约1,100人。
客户通常在“劳伦的愿望”停留六至七天,随后直接转入长期治疗机构,疗程一般为28至30天。
迈克尔表示,除一名违反医嘱离开分诊中心的客户外,其余人仍都健在。

体系失灵
科尔夫妇在经历了他们认为充满官僚主义和失职的体系后,继续深入对芬太尼的斗争。
迈克尔曾亲自调查女儿的死因,其原本被归类为意外用药过量。
雪莉则不得不提交请愿,将女儿死因更改为芬太尼中毒。
迈克尔表示,在一年时间里,他给一名调查人员打了超过138通电话,最终两名男子被逮捕。
其中一人是来自底特律的毒贩,因贩毒导致死亡被判15年刑期;另一人是曾向他女儿提供过毒品的高中朋友,被判四年监禁,迈克尔‧科尔说道。
“如果死者是吸毒者的话,我们的警方根本不会去调查”,他提到。
今年春天,西弗吉尼亚州立法通过了“劳伦法”,加大了对芬太尼致死案件的处罚。该法规定,对于因非法贩毒导致他人死亡的人,必须判处10至40年的监禁。
其他家长向《大纪元时报》表示,警察部门似乎存在同理心缺乏,还表示要提出指控将非常困难甚至不可能。
在摩根敦以南约一小时车程的地方,安德里亚‧埃尔扎(Andrea Elza)拿出一个小小的蓝色Lip Medex罐,放在厨房桌上。
这是她出行时保存儿子骨灰的容器。2023年,克雷顿‧埃尔扎(Crayton Elza)在费尔蒙特镇因芬太尼中毒去世,年仅25岁。
她在度假时会随身携带儿子的骨灰。对埃尔扎来说,这已成为与儿子一起探索世界的仪式。
她曾将儿子的骨灰留在尼亚加拉瀑布、大峡谷,甚至放进了萨姆特堡的一门大炮里。
“他无处不在”,她微笑着说,“他一定会觉得很有趣。”
和迈克尔‧科尔一样,她以及其他家长觉得执法部门已对涉及毒品的成瘾和死亡变得过于麻木。

在儿子去世的那天,她发现他坐在床上,面色发紫,身体靠在几个枕头上。
她给他使用了四次纳洛酮,拍打他,并用力按压胸口——任何可能让他恢复意识的举措。
“我希望他醒过来,告诉我该怎么救他”,她回忆道,声音哽咽,“我吻了他,并对他说对不起。”
警方拿走了他的手机作为证据,但最终并未提出任何指控。
“没有人在意”,她带着苦涩的微笑回忆道,“因此也不会有任何慰藉。”
玛丽‧贝尔(Mary Bell)的39岁儿子约书亚‧谢尔顿(Joshua Shelton)于2020年7月在摩根敦因芬太尼中毒离世。她表示,即便有短信证据和显示他去世前所去公寓的GPS数据,也不足以构成案件审理。

“到了某个地步,你已尽了所有努力,包括给州总检察长打电话,但你就是感觉没有人在意”,她说。
安妮塔‧蒂布斯(Anita Tibbs)在帕克斯堡一家星巴克的咖啡桌上摊开了女儿的过往照片——展示了一个美丽姑娘的成长轨迹,她长大后还有了自己的女儿。
泰勒‧蒂布斯(Taylor Tibbs)生前最后一张照片显示她在医院里,喉咙插着管子,眼神空洞。泰勒因芬太尼中毒于2023年去世,时年27岁。
“是什么能把一个人从这样,最后变成这样呢?”她边说边从照片指向盛有女儿遗骸的骨灰罐。
安妮塔谈及女儿在多次进出康复中心和过渡性收容所后仍未得到有效帮助时,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她说,那些本应提供帮助的机构,有时反而让情况更糟,因为它们成了成瘾者的社交网络中心。

成瘾解药
西弗吉尼亚州药物管控办公室主任斯蒂芬‧洛伊德(Dr. Stephen Loyd)向《大纪元时报》表示,由于法律机构、非营利组织和政府之间的合作增多,该州的情况正在改善。
洛伊德表示,减少复发机会的项目,如“劳伦的愿望”,已取得成效。在全州普及纳洛酮,并对监狱中的成瘾者进行治疗,是一项改变局面的举措。
其中最具创新性的一步是针对致命毒品的早期预警系统,其运作方式类似于“安珀警报”(Amber Alert)。
当邻近城市如匹兹堡或华盛顿出现药物过量时,他的办公室会派出由康复工作者和警察组成的响应小组,向西弗吉尼亚社区的人们发出警告,提示可能有一批毒品正在流入。
“我们知道它会波及西弗吉尼亚”,他说,“这确实是一项开创性举措。”
38岁的莉兹‧法尔(Liz Farr)在查尔斯顿的西弗吉尼亚清醒生活中心工作,是这些在前线的康复工作者之一。
她在21岁时因健康问题被开具止痛药后染上了阿片类药物,直到五年前戒掉。在此之前她在成瘾、治疗、复发和流浪街头的循环中挣扎了十多年。
在清醒生活中心外,有一个药物分发站提供免费的纳洛酮,这种药物在药店中也以Narcan等名称出售。
“我们一般会在一到两天把那里的箱子补满24份纳洛酮套件”,她说。
芬太尼和赛拉嗪检测试纸也会免费提供给有需要的人——而这是另一项挽救生命的举措。
她表示,支持成瘾者而非谴责他们是有效助力的一部分,并补充道,阿巴拉契亚地区的人以帮助邻里闻名。
“我们尽力成为自己曾经需要的人”,她说,“我们看到了非常好的结果,很多工作者会长期陪伴我们的客户。”

贫困与药物
在查尔斯顿市中心街头,丹尼尔‧夸雷奎奥(Daniel Quarequio)坐在人行道旁,膝上放着一本杂志,身旁搁着一根手杖。
64岁的夸雷奎奥街头经验丰富、口齿伶俐,曾从大学毕业。他认为,多数使用毒品的人甚至在还不知情的情况下便接触了芬太尼。
有些人只是对这种药物感到好奇,如同他两年前一样。
“我试过几次,知道那是什么”,他说。“有一次,我实际上被纳洛酮救了。我再也不会有意去尝试了。”
他表示,人们因绝望而冒险使用毒品,并补充道,他们只是没想到毒品会致命,如每天开车上班的人不会想到自己会在交通事故中丧生一样。
夸雷奎奥依靠社会保障残疾金维生,他认为西弗吉尼亚的芬太尼危机在一定程度上源于经济萧条。
“也许是这里的贫困,并且缺少工作机会”,他说,这与阿巴拉契亚其它受影响严重的地方类似。
“这是人们对生活、工作、孤立、贫困和孤独感受的应对”,他说。
他曾有朋友因用药过量离世,所以他现在已远离硬性毒品。
“我并不想死”,他说。
洛伊德也同意,从缅因州到北卡罗来纳州生活在阿巴拉契亚山脉周边的人群是毒品流行的主要目标,并指出西弗吉尼亚是唯一完全处于阿巴拉契亚区域的州。
“这里的人群有遗传易感性,经历过创伤……总体上药物使用率很高,而你这时又向一个缺乏经济上升希望的群体释放极其强效的阿片类药物。这简直就是一场完美困局”,他表示。

纷争与芬太尼
沿119号国道向南行驶,夏雨过后,薄雾笼罩群山,道路蜿蜒并经过移动住房、白色尖顶教堂和一家冰雪王后(Dairy Queen)餐厅。葛藤沿路蔓延,吞没因道路施工暴露出来的岩石。
威廉姆森镇位于塔格佛克河旁,紧邻肯塔基州,以内战后臭名昭著的哈特菲尔德与麦考伊家族间的世仇而闻名。
这是一个关于谋杀、爱情、背叛与复仇的美国民间故事,发生在崎岖荒野的峡谷之间。
如今,这里的人在阿巴拉契亚煤炭地区的核心地带进行着另一场战争——毒品成瘾。
该镇约有2,800名居民,社区活动人士塔拉‧“BabyT”‧塞克斯顿(Tara “BabyT” Sexton)表示,她的姐姐正在戒除芬太尼阶段,而她自己至少认识三位因此离世的人。

该州的南部地区受芬太尼危机的冲击尤为严重。
根据CDC的临时数据,威廉姆森所在的明戈县在2024年2月至2025年1月期间,人均意外用药过量死亡率为每10万人54.5例。
当地摄影师科尔顿‧汤森(Colton Townsend)表示,一些人认为芬太尼成瘾为个人选择,因此对相关应对举措有所反感。
塞克斯顿补充道,一些人会参加“纳洛酮派对”,依赖别人使自己免于药物过量。
这也导致其他居民质疑,为什么成瘾者能获得免费的检测试纸和纳洛酮,而糖尿病患者却得不到免费的胰岛素。
“我认为这里的人有一种极端的‘自力更生’心态,他们无法将自己置于他人的立场”,汤森说。

一位当地居民在8月24日的Facebook帖子中发出警告:“友善的小提醒。现在我们镇上的冰毒掺入了芬太尼,而且不止一点点。请注意安全。”
共有74人发表评论,其中一些人提到自己认识吸毒者,包括塞克斯顿的姐姐,她还主动表示愿意帮助其他正在挣扎的人。
尽管数据显示死亡率有所下降,但许多人表示危机仍然严峻。
“这里不仅看起来像个鬼城,也像是一个鬼州”,塞克斯顿表示。
原文:At Epicenter of Fentanyl Crisis, Parents and Providers Talk About What Works 刊登于英文《大纪元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