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关停,医护埋单
2025-07-31 05:26:24 · chineseheadlinenews.com · 来源: 工劳小报
自2022年新冠疫情封控解除以来,全国上下陆续有许多医院忽然拉闸停诊,留下的不止是空床,还有一群被迫离开的医护人员。而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大致可以归结于以下三道冲击:
第一道冲击是财务断裂。近几年来的集采让 25 类常用药价格平均下降 50% 以上;随后
DRG、DIP
打包付费将常见病种定为“套餐价”,医院超支需自负,节余也未必全部留下。对许多中小医院而言,药耗差价本是维持现金流的重要来源,如今被压到不足总收入的四分之一;同时,民营医院的高资产负债率在融资收紧后迅速显露风险,过去五年已经超200家民营医院宣布破产。财源骤减、债务滚雪球,医院选择“拉闸止损”,医护则立刻面对工资停发和社保断缴的现实。2025年2月,唐山南湖医院突然停诊,员工连夜被通知“医院资金链断裂,全面停业”,包括医生、护士、药师在内的1141人,分批走完了离职流程,然而具体赔偿和社保衔接至今没有明确说法。
第二道冲击源于需求坍塌。产科和儿科的就诊需求随出生率锐减而雪崩。2016 年至 2023
年,新生儿数量从 1786 万下降到 902 万,跌幅近
50%。因此在众多医院当中,产科首当其冲受到冲击。2024年1月16日,武汉百佳妇产医院宣布关门停业,数百名医护人员被突然遣散;2024年9月起,宁波鄞州区第二医院陆续关停产科门急诊业务;福建平潭,港立医大妇儿医院则因资金链断裂陷入停业状态。妇产科医护人员因专业特殊性更难转岗,许多人在科室关闭后只能选择待业或彻底转行。产科崩塌,不只是人口结构变化的反映,更是人口政策反复与医疗体制短视的恶果。
第三道冲击则暴露在政策急转与托底缺位。
在经济增速尚未放缓的年代,地方政府把新建医院当作经济增长点,高杠杆扩张与地方补贴齐飞;融资环境急转直下后,债务与成本迅速反噬。除了医改之外,项目审核和预算约束的加强,对营收结构单一的医院影响尤大。与此同时,围绕医护转岗、患者赔付的一系列后续则毫无对应的“托底机制”。2024年10月24日广东梅州,嘉应学院附属医院因连续亏损被宣布破产,成为近年来罕见关停的公立三甲医院之一。一部分有编制的医生被承诺分流,只收到象征性补偿,并被要求自愿离职。一位员工苦笑表示:“爸妈以为公立医院是铁饭碗,其实我们只是可替换的外包件。”
由此,几条压力线清晰可见:出生率下滑让妇产科首当其冲;医保付费改革压缩民营医院盈利空间;高杠杆扩张在融资收紧后变成沉重债务。宏观曲线落到个人身上,只剩失业、欠薪和职业断层。
梅州市嘉应学院医学院倒闭,在此之前,医院已经欠薪10个月
那么在医院关停之后,医护人员能往哪儿去呢?大医院虽缺人,但岗位对学历、资历要求极高。少数学历条件尚好的医生尚能转岗至其他临床科室或大型公立医院,或转入互联网医疗等新渠道。但对多数的护理人员、合同制技师及后勤医辅人员来说,所谓“转岗”往往只是短暂的缓冲:社区卫生中心编制紧、薪酬低,小型诊所和养老机构缺乏晋升通道,一旦资金吃紧又先裁非编人员。等待ta们的是失业间隙、频繁跳槽,甚至被迫彻底脱离医疗系统。一旦失去医院系统的身份,职业晋升路径和培训机会将中断,而社保、五险一金、职业资格更新等都将受到影响。
医院关停潮的背后,不仅是经济问题的整体暴露,更是对医护保障的直接拷问。三年前,街头横幅高挂“最美逆行者”,医护人员曾一度被官方描述为守护生命的“前线”。如今,一纸停业通知却把ta们推向失业线。医生护士不是医改的成本,却被当作系统性失败的代价率先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