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光两说范曾
2025-11-25 04:25:34 · chineseheadlinenews.com · 来源: 慕姑娘的读行生活
很多人总问,你们为什么要记录普通人或者小人物的经历呢?
每次,我都会回问:为什么不?
放在时代浪潮里,我们也许只是一滴不起眼的水,可放在家族或家庭里,我们举足轻重,缺一不可。
记忆与印象,普通或不普通的根须,那么鲜亮,也那么含糊而羸弱,它们在静然生发的同时,迅速脱落与垦坍,随风消逝。
在这一点上说,回望过往,留取记录,是有意义的。
大家好,我是慕姑娘!一个热爱旗袍、热爱乒乓球、热爱写作阅读、热爱文学,喜欢分享、努力发光发亮的单亲妈妈!

虽说人无完人
2024 年4月10日,86岁的书画大师范曾在社交媒体发布亲笔声明,宣布与36岁的徐萌结婚,开启他的第四段婚姻。
"爱妻楠莉故去近三载,最初缘悲痛孤寂,更由于轻微脑梗,致艺术生涯举步维艰。徐萌女士无微不至的关爱,使我身心全面康复。徐萌不为己怀且鼓励我艺事长青,对中国优秀文化传统更作贡献,情深谊笃,经我俩双方同研详究,愿永结连理,正式结婚登记,艺林佳话,此是微矣。"
在当时范曾晒出的合影中,徐萌看起来风华正茂,身材高挑,一头乌黑的长发,站在范曾旁边观看他画画,颇为闲适。

这是范曾的第四次婚姻,因年龄相差巨大舆论四起。但范曾却称徐萌给予自己“无微不至的关爱,情深谊笃”。
半世纪的年龄鸿沟炸响舆论,有人骂荒诞,有人称佳话,却少有人追问:这个被钱钟书赞 “画品居上之上” 的艺术家,为何人生底色里,藏着如此刺眼的明暗交织?

人性的幽暗,往往在 “得势” 与 “失势” 的落差里暴露无遗。范曾的人生字典里,从没有 “知恩图报” 的执念,只有 “利己为先” 的清醒。
沈从文待他,是掏心掏肺的栽培。当时中央美院的系主任叶浅予看不上范曾,觉得他城府太深,过于看重名利,打算推荐其他学生,沈从文坚持收范曾为助手,还自愿出粮票给范曾开工资。范曾如愿当上了沈从文的助手,为《中国古代服饰研究》绘制插图。
那时的范曾初出茅庐,没钱没人脉,为了范曾的工作调动,沈从文四处奔走,尽其所力向别人举荐这个徒弟,倾囊相助。
在沈从文的帮助下,范曾渐渐融入到北京文人圈子。
范曾曾凌晨敲开沈家大门,说 “梦见您生病,连夜从天津赶来”,那份恭顺恳切,骗得单纯的沈从文倾囊相授。

沈从文
可当风暴来临,第一个冲出来构陷沈从文的,揭发最多的正是这个 “徒弟”——他骂沈从文 “头上长脓包,烂透了”,捏造丁玲等人频繁出入沈家的谎言,全然忘了自己才是沈家最常客。
对于范曾的诬告,沈从文用了八个字表达内心感受:“十分痛苦,巨大震动。”
70岁的沈从文被批斗、扫女厕所、下放改造,多年后被问起这段往事,八旬老人嚎啕大哭,那份背叛的伤痛,竟比劳作的苦更刺骨。

年轻时的沈从文与黄永玉
1975年的一天,沈从文在历史博物馆看到范曾在画历史人物,按照以往惯例,他会指出不符合历史常识的地方,谁知被范曾大声呵斥:“你过时了,早就没有发言权了,这事我负责!”
沈从文被气得手发抖,冒着严寒大雪走了一个多小时到朋友家中诉说遭遇:
“我一辈子没讲过别人坏话,我今天不讲,会憋死的。他以为早已踏着我的肩背上了天,料不到我一生看过了多少蠢人作的自以为聪敏的蠢事,哪会把这种小人的小玩意留在记忆中难受……”

沈从文与黄永玉
黄永玉在得知沈从文被范曾迫害后,与他反目成仇。黄永玉比范曾大14岁,范曾到中央美术学院读书时,黄永玉已经在版画系任教,算是他的老师。两人因为沈从文闹翻后,范曾说:
“黄永玉比我大14岁,我和他算是同辈人,所以我没有必要在他面前低声下气。”
90年代,两人的恩怨达到顶峰。

范曾画狗,讽刺黄永玉

黄永玉画猪
为了替表叔沈从文讨回公道,黄永玉曾经在香港的报纸公开发表文章批判范曾。范曾写了一篇很长的文章,将黄永玉比作柳宗元笔下的蝜蝂[fù bǎn]……
面对范曾的谩骂与羞辱,黄永玉笑了笑,没有回应,而是画了两幅画,取名为《你他妈又吹》与《永玉画猪》。
黄永玉向来幽默风趣,对于很多事情,早已看得透彻。

李苦禅
李苦禅对他,是毫无保留的传授。作为中央美院的恩师,李苦禅将骨法用笔的精髓教给他,可范曾得志后,便将这份师恩抛诸脑后。
李苦禅临终前留下狠话:“我没有范曾这个徒弟,死后不许他扶棺”,这句 “子系中山狼,得志变猖狂” 的评价,道尽了文人最痛的失望。
1983 年李苦禅去世,范曾想凑上前祭拜,最终被家人与朋友拒之门外,那份狼狈,恰是他背弃师道的必然。

范曾和第二任妻子边宝华
感情里的范曾,更是将 “凉薄” 二字演绎到极致。
初恋林岫与他青梅竹马,5年情爱被他说成 “痛苦的灰烬”;
边宝华在他穷困潦倒时不离不弃,陪他住废弃仓库、靠朋友接济,可他转头就对兄长须遵德的妻子张桂云动了心,200 多封情书撬走别人的妻子,十年婚外情藏得滴水不漏。

范曾和第三任妻子张桂云(后来的楠莉)
为了逼边宝华离婚,他带着张桂云(后来的楠莉)去巴黎画展示爱,那句 “愿与相爱20年的楠莉同赴天涯”,看似浪漫,实则是对发妻最残忍的凌迟。
女儿因痛恨他的背叛,与他断绝关系,这份亲情的割裂,成了他感情里最沉重的注脚。

后来,就连亡妻楠莉的讣告,都成了他自夸的舞台。通篇一半篇幅炫耀财富与身份,怀念的话语全是套话,网友戳破 “看不出丝毫真情,只看到自抬身价”,而这份凉薄,在他丧妻不到两年便再婚的决定里,被印证得明明白白。

范曾与楠莉
2024年4月再婚,8月范增女儿便爆出小娇妻卷走了他所有的书画作品,具体到底如何,最后不了了之,无从得知。可有些人总觉得,终于来收拾这个男人了!

可若仅凭幽暗便否定范曾,又难免落入 “非黑即白” 的浅薄。
这个复杂的人,笔尖下藏着山河风骨,行事里亦有不可忽视的微光。
他的天赋,是刻在骨子里的传奇。
出身十二代书香世家,4 岁能诵《岳阳楼记》获特等奖,13 岁成为 “南通三小画家”,19 岁转入中央美院后,师从蒋兆和、李可染等大师,练就 “以诗为魂、以书为骨” 的独门风格。

《韩非子像》
他画的荀子、老子形神兼备,七十年代凭《韩非子像》声名鹊起,《老子出关图》从 414 万拍到 1650 万,公开拍卖成交额超 23 亿元。
杨振宁赞他 “几百年来无出其右”,即便有 “流水线创作” 的争议,也没人能否认他笔下的功底与神韵 —— 那是浸淫史书、临摹迸画数十年才沉淀出的风骨。
他的自律,是常人难及的坚守。
年过八旬,依然每天 5 点起床读书两小时,笔耕不辍地创作,这份对知识与艺术的敬畏,让他在浮躁的圈子里保持着一份清醒。
即便深陷舆论漩涡,他从未停下创作的脚步,这份执着,恰是艺术家最珍贵的底色。

范曾画的一系列《老子出关图》
更难得的是,他的慈善从不是口头善念,而是真金白银的付出。
2003 年非典,他第一时间捐出 50 万,题字 “战胜非典,匹夫有责”;
2008 年汶川地震,他豪捐 1000 万赈灾;
与楠莉相伴时,两人捐出 200 幅画作助力南开大学建东方艺术大楼。
在很多人将慈善当公关工具的年代,范曾的捐款没有花哨的宣传,只有实打实的投入,这份善行,不该被人性的幽暗全盘遮蔽。
他对 “真爱” 的辩护,也透着一丝坦荡。当年杨振宁与翁帆的忘年恋遭全网嘲讽,范曾直言 “他们的爱情非常纯洁,翁帆的陪伴让杨先生健康长寿”,这份不随波逐流的发声,后来成了他自己婚姻的注脚——
无论外界如何质疑他与徐萌的年龄差,他始终坚持 “徐萌的关爱让我身心康复”,这份坦然,或许藏着老年人对陪伴最真实的渴求。

龙应台曾说:“人性的复杂,在于它从不给你纯粹的光明或黑暗。” 范曾的人生,正是这句话最鲜活的注脚。
他是背恩弃义的 “中山狼”,也是笔耕不辍的艺术大师;
是负心薄情的丈夫,也是慷慨解囊的慈善家;
是在权力面前屈膝构陷的小人,也是在知识面前终身敬畏的学者。
你可以骂他凉薄自私,却不能否认他笔尖的风骨;你可以赞他才华横溢,却无法回避他人性的幽暗。

范增和第四任妻子
86 岁的他,依然在争议中活着:每天早起读书,挥毫作画,身边有年轻的伴侣陪伴,偶尔投身慈善。那些背叛与伤害是真的,那些才情与善行也是真的。
就像他的画,有浓墨重彩的山河,也有浅淡勾勒的阴影;他的人生,有不可饶恕的深渊,也有不容抹杀的微光。
我们总爱用 “好人” 或 “坏人” 定义一个人,却忘了人性本就是一场混沌的交织。

范曾的故事告诉我们:
最残忍的从不是人性有黑暗,而是要求人性必须纯白;最清醒的,是看清一个人的明暗之后,依然承认——他是复杂的,也是真实的。
正如他笔下的圣贤,既有高洁风骨,也有凡人的烟火气;他自己的人生,既有遭人唾弃的污点,也有值得称道的亮色。
这或许就是人性的真相:没有完美的圣人,也没有纯粹的恶人,只有在光明与黑暗中挣扎、行走、活着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