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北毕业生涌向国际学校,天崩开局
2025-12-29 12:25:59 · chineseheadlinenews.com · 来源: 谷雨星球
大家好,我是珊珊。
现如今,我们习惯了把教育看作一条通往成功的流水线。而在当下的教育语境里,追逐绩点、力求完美文书和精密的成长规划往往被认为是公认的“效率参数”。
有多少人极力保持着这样的效率,就有多少人拼尽全力奔跑,却停在原地。
作为教育媒体人,我们非常希望能够打破这样的叙事,让功利主义不再成为教育的主题。
最近我们讨论最多的,是来自北京赫德学校的“成为”。
翻了翻赫德新学期的物料,“更好地成为自己”这个命题,与“成为更好的自己”毫厘之差,却平添了几分柔软的力量。
前不久我也去了赫德。谷雨的其他小伙伴都去过,但我还是第一次。这次拜访体感上很轻松,因为我没有被要求见校长,而是跟几位“年轻人”聊了聊。
■ 我在北京赫德听到了三个关于“转变”的故事。它们分别来自一位遭遇“天崩开局”的北大硕士老师Bill、一位从紧绷中“松绑”的
12 年级女孩Marrisa,以及一位学会了“退后一步”的母亲Eric妈妈。
“不可驯服”
在北京的中小学体系里,高材生多见,但应届高材生往往不会被推到一线。
赫德的中学老师Bill,北大与北师大双硕士背景。据他自己回忆,在独立面对 G6(六年级)孩子的第一年,完全是个“天崩开局”。
虽然Bill曾在著名的公立学校实习过一年,对课堂并不陌生,但真正站上国际学校的课堂,他发现经验并不能直接复制。
在这里,孩子们活跃、反应极快。他们也绝不“听话”,调皮分子就像“打地鼠”一样此起彼伏。当Bill试图推进严谨的教学大纲时,往往会被学生跳跃式的追问或突如其来的干扰打断
。
■ Bill老师带领学生动手做解剖实验(左),与孩子们一起制作降落伞,验证哪组出品最优秀(右)
他陷入了深度的自我怀疑,甚至产生了一种带着防御色彩的偏见:
“这些孩子会不会看人下菜碟?”
他试图用管教去压制这些不确定性,却发现越是紧绷,课堂的斥力就越大。
转机来的不晚,当Bill终于决定向级部主任、学科组长寻求帮助时,他得到了一个个理解的拥抱和张开的双手,大家立刻组织了一次深度研讨会
。
“课堂规则如何从零开始建立?”“哪些冲突可以先‘退后一步’?”
经验丰富的老师们传授方法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孩子们给了他“重新认识”的机会。
■ 在赫德的夏令营中,Bill带领学生用二进制编写“谜语”、解谜。他给学生设计的谜语的答案是“I love science.”
一次户外活动上,Bill的头灯坏了,他原以为“最讨厌自己”的那个男孩,主动将自己的备用头灯递到了他手中 。
这束真实世界里的光,也照出了他内心对孩子的“成见”。他必须直视它。
他意识到,这些孩子表现出的“不敬畏”,本质上是“不盲从”——他们不会把老师视为真理的宣判者,同时也在判断老师是否真实,是否可以允许异见。
■ Bill老师带领学生游学探洞
正如教育家帕尔默·帕克在《勇气放逐》中所言:“教学,是在他者之中寻找自我。”
Bill不再追求完全的可控,他开始享受“新人类的不一样”。
如今,他依然在带当年的G6(现在的 G7)。当我问他是否愿意去教更成熟,更有自主性的高年级学生时,他反而舍不得这些“小朋友”了,他想继续陪着这群孩子长大
。
对Bill而言,成为国际学校老师的这一年,也更好的“成为了他自己”。从每天想着怎样去管理这些孩子,变成了“我们如何共同探索这个世界”。
■ Bill老师为赫德Deep Dive深度探究课程的同学们颁奖。Deep
Dive课程并不是简单的PBL项目,它不鼓励“提前学习”,也不追求“速成答案”,希望通过跨领域的知识链接,拓宽学生视野。
“放下”
如果说Bill老师的挑战来自“外部秩序的破碎”,那么G12的Marrisa遇到的挑战,则来自“内在评价逻辑的推倒重来”。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Marrisa对“未来”的理解是高度聚焦且极其紧绷的:
大学青睐什么样的学生?多少分才算安全?比赛成绩、奖项够不够丰富,有没有用 ?
这种“绩优主义”的惯性让她深陷于对他人的依赖。很多事必须通过外界的认可,才能支撑自己继续走下去。
这种在意,对很多成绩优异、目标清晰的孩子来说,几乎贯穿着自己整个成长之路。
■ Marrisa
从公办体系转入赫德后,Marrisa并不是立刻就松弛下来的。
在选择专业方向时,她陷入了迷茫:我选数学或经济,是因为我真的想学,还是因为这是长辈眼中“更稳妥”的选择 ?
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很难摆脱过去路径的长期惯性,那种对单一评价体系的期待。而在赫德,这里的评价体系是那么的陌生。
在赫德的课程体系中,成绩好坏只是一个维度,老师们更倾向于去发掘孩子身上那些“非标准化”的闪光点 。
在与老师不断的探究中,Marrisa发现自己愿意在经济学相关问题上投入大量枯燥的时间,甚至愿意承受其中的不确定性
。这种“愿意”,不再是为了换取一个好看的分数,而是源于一种纯粹的、享受学习过程本身的快感。
到了G11 ,她得出了一个深刻的结论:越是坚定自己真正想学什么,反而越不需要外界的认可;当这种内在信任建立起来,认可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 Marrisa(一排中)与小伙伴们在一起
真正的考验出现在G12申请季,那是一个交织着等待、希望与失望反复拉扯的“折磨期”。
被一所喜欢的学校拒绝后,Marrisa在Linda老师面前崩溃。
不仅是因为失利,更是因为某种难以言说的“愧疚感”:对准备不足的悔意、考试失误的遗憾,以及对辜负他人期待的内疚 。
那天我刚好在场,我问她,“Linda跟你说什么了?”
“她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觉得大学对一个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Linda讲了自己的故事,并和Marrisa分享了自己当年面对选择的各种回忆。
“我当时有一种感觉:像是有人站在你想去的终点,回头跟你描述前面的路。”Marrisa跟我讲的时候,眼里闪着星星。
■在赫德,老师们大多站在孩子们的身后,校园里经常有很多孩子自身发起的项目。图为4年级孩子们的诗歌发布会,背后离不开大人们的支持。
那一刻,人生的时间尺度被拉长了。一些原本看起来无法承受的结果,开始变得可以被放下 。
她的视野再次被打开:原本只盯着英国的几所名校,现在的她开始看到美国、看到全球不同体系的可能性。
这种“放下”与“拾起”不是因为无路可走,而是因为,对学术探索的笃定已经超越了对任何一个确定的校名的执念 。
采访当天,她刚结束一个乐队演出,从小热爱的钢琴,到现在还是时刻能给她力量。
■ Marrisa从小学习的钢琴,一直给她力量,图为乐队演出中
“放手”
学校之所以还应该存在,是因为它提供了一个由“人”组成的共同体。
当Marrisa迷失时,这些站在身后的大人们,用他们跨越了数十年的生命经验,帮孩子拉长了审视人生的尺度。
Marrisa之所以能在崩溃边缘被接住,是因为学校提供了一个足够宽容的场域;但对于绝大多数家庭而言,允许孩子进入一个“不以结果为唯一导向”的系统去实验,本身就是一场必于勇气的巨大冒险
。
与我交谈的第三位年轻人,是一位家长。
G2的Mia和G6的Eric兄妹俩,都在赫德读书,他们的妈妈曾是一个极其“用力”的家长 。
尤其在哥哥Eric的成长过程中,妈妈带着儿子尝试过几乎所有的运动项目,只为找到孩子的那个“兴趣点”;孩子每天的日程表与家里司机共享,精确到分钟。
■妈妈和儿子Eric
妈妈对课上的每一滴内容都门清 。那是一种“我必须时刻盯着,孩子才能不出问题”的紧绷感——对很多家长来说,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Eric妈妈并不否认自己曾经的用力,因为她非常清楚成绩在现实体系中的意义。但比成绩更让她担心的,是孩子会不会在一次次比较中失去眼里的光。
她希望孩子是内心强大的:当遇到困难时有力量面对,并愿意承担选择带来的后果。
关于“家庭与学校对孩子的影响占比”,Eric妈妈表示进入初中阶段之后,学校的影响要占到 70%–80%,家长能做的已经非常有限
。
“说不好听点,我就管他吃、穿就好了,剩下的我管不了太多,他也不听我的。”
■Eric妈妈(最右)与赫德孩子们的妈妈们在一起
一份清醒的阶段性判断,且并没有把这种“管不了”当成遗憾,Eric妈妈意识到的是:孩子的同伴关系、规则复杂度和学习内容,已经明显转移到了学校这个更大的系统中。
学校,成了孩子成长的主场。
这种“关系的退后”,反而给了孩子独立呼吸的空间。当她不再盯着分数的每一格波动,转而信任学校这个更大的支持场域时,孩子反而长出了属于自己的力量。
老师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管教者,家长不再是时刻紧盯的监工。这样,才能为孩子腾出了一个能够真正自律的心理空间。
在赫德,这种“人味儿”构成了 AI 时代最核心的能力
。当孩子、老师和家长都不再被单一标准牵着走,而是各自在关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成为自己”才真正发生。
■Eric妈妈和家委会成员进行学校图书捐赠
离开赫德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阳光斜斜地照进教室,我看到几个孩子还围在老师身边讨论着什么,笑声不时传来。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Bill老师说的那句话:“成为自己,不是一个人完成的。”
这一刻,我在思考所谓“教育”是什么?或许就像沙漠里的那棵骆驼刺:
它的根须不会预先设计好生长路径,而是全然跟随着地下水的痕迹蔓延,最终在荒芜中活成一片绿洲 。
成长的主体不是只有学生,老师、家长也在同样接受着“教育”的活动,一点一点,更好地成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