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不仅拒绝进口‘非美国制造’，也在拒绝进口人才。”



文 / 巴九灵

美国政府与自家最有名学府们的斗争，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

美国国务院于5月28日宣布，已开始取消部分中国留学生的签证。它将和发放签证申请的美国国土安全部一起合作，取消“学生与交流访问者项目（SEVP）”的认证——没了这个认证，美国的高校将无法给国际学生发放签发申请学生签证所需的文件。

这是对一周前川普发难哈佛大学，禁止其招收国际学生的延续，只是针对性更强，如今，川普也不装了，直接对准了美国第二大留学生来源国——中国。



哈佛大学教授及学生抗议川普制裁政策

图源：EPA

当然，这项禁令正在面临美国法庭的考验，而法律的考验也不是空口白牙。

正是在同一天，美国国际贸易法院裁定：撤销川普依据《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推动的关税措施。用大白话说，美国的司法体系认为，川普此前利用国家紧急状况对全世界范围征收的“对等关税”并不合法。

这意味着，一旦法院判决落地生效，川普于4月2日发动的对等关税行政令将被取消，美国对华关税甚至有望从目前的34%降低至12%左右。

这就是美国三权分立制度的力量。

在关税问题上奇袭川普的法官们，能不能拯救焦头烂额的留学生们，尚是一个未知数，但正如贸易政策拉低了人们对美国政府的信任度，川普对国际学生的发难也将带来难以估计的后果——未来，不仅世界的货物会绕着美国走，世界的人才也可能对美国避之不及。

“我后悔选美国了。”这是一位有在美留学经历的学生对BBC最直白的控诉。

川普可能不知道，美国超过一半的十亿美元初创企业是由至少一名移民创立的；其中四分之一的创始人是来美留学的。



美国高校“进口大脑”

图源：经济学人

但如今，川普不仅拒绝进口“非美国制造”，也在拒绝进口人才。



哈佛魅影

川普虽然是关税战的“谈判大师”，但在美国的科技发展和人才交易方面，则是一个十分短视的新手。在他看来，美国很多大学的研究项目既花钱也不会带来经济效益，所以应该统统取缔。

再加上这些“人才”经常对自己的政策指手画脚，因此他一上任，便对美国高校和科学界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打压。



美国，大学里来自不同国家的留学生

首先被川普盯上的，就是公开和川普唱反调的哈佛大学。

3月，川普政府开始对哈佛大学进行围追堵截，要求它改革招生制度、审查国际学生背景。

4月，川普宣布冻结对哈佛大学的22亿美元研究款及合同，并警告将限制它参与美国科研项目的资格。



4月23日，川普签署七项与教育相关行政命令

而在5月22日，川普再放大招，美国国土安全部宣布，撤销哈佛大学招收国际学生的资格，此举将导致6800名哈佛在校国际生身份失效。数十个教育组织认为，川普此举是对“全球开放教育的背叛”。

5月27日，白宫新闻秘书莱维特表示：美国总统川普更倾向于把纳税人的钱用在职业学校、州立学校上她说：“美国更需要的是电工、水管工，而不是哈佛大学的LGBTQ专业研究生。”

很显然，川普更在意的是美国的制造业，而不是美国科技的未来。

科学家也不是傻子，他们也会用脚投票，著名期刊《自然》对1600名美国科研人员的民意调查显示，有超过75%的受访者考虑离开美国，特别对于处于起步阶段的科研人员而言，离开美国的意愿更加明显。

不仅如此，川普还进行大规模的“砍经费”活动。

目前的美国政府正大幅削减用于增加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联邦资金，削减金额高达230亿美元，这意味着相关领域的项目将因为缺乏资金预算而陷入停滞。

川普的做法直接引发了美国十六个州的反抗，它们已联手向美国联邦法院提起诉讼，试图阻止川普削减科研预算的计划。

曾经点亮美国学术的自由灯塔，正变得忽明忽暗，昔日的“知识大国”正在走向衰退。

这是包括中国在内，其他国家的机会。

川普驱逐刁难留学生的消息一出，从欧洲、日本、新加坡到中国香港，全球知名高校纷纷表示愿意接收“美国留学生难民”，新一轮全球人才抢夺战，悄然开始。



5月30日，哈佛大学毕业典礼



全球第二次抢人大战

在中国看来，国家竞争的本质是产业结构的竞争，而产业竞争的本质则依赖于人才。

迄今为止，中国在吸引全球顶尖人才方面，已经形成了四大优势。

◎第一大优势就是良好的科学研究环境。

为了吸引海外顶尖科学家回国（来华），中央在去年8月30日的《决定》中提出，要为海外高层次人才提供良好的事业平台和工作条件，要营造尊重个性、鼓励创新、宽容失败的宽松环境，让引进的海外高层次人才干得好、留得住，产生良好扩散效应。

此外，配套的移民政策、丰厚的薪金待遇以及创业优惠也得跟上，特别是对于国家急需的顶尖人才要给予特殊政策支持，这一系列的政策，凸显出我们对于海外人才的重视和尊重。

近些年来，许多科研领域的“大佬”纷纷来到中国，成为点亮中国科技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

比如法国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热拉尔·穆鲁选择加入北京大学，成为物理学院的讲席教授。杭盅眺湖大学在2024年，成功邀请美国贝勒医学院解剖教学中心主任张晓明、法国巴黎西岱大学原数学系教授陈华一等著名科学家来校任教。



热拉尔·穆鲁

图源：网络

欧洲科学院院士、日本东京大学特别教授藤岛昭甚至带着整个团队加入了上海理工大学。中国高校对海外顶尖科学家的吸引力越来越大。

◎中国的第二大优势在于飞速增长的研发投入。

数据显示，2024年中国研发经费投入超过3.6万亿元人民币，同比增加8.3%，是2017年的两倍。从GDP占比来看，我国研发经费投入占GDP的2.6%，同比增长0.1%，持续保持上升势头。



图源：日经亚洲

而从总量来看，中国的研发经费总量也位居全球第二，仅次于美国。加盟浙江大学的日本科学家高畑勋认为，尽管中国对研究成果的要求很严格，但“对取得成功成果的学者的报酬远远高于日本”。

甚至于中国能够拥有和购买日本国内买都买不到的设备和仪器，很显然，在对待顶尖人才方面，中国真的肯下血本。

◎第三大优势在于中国自身已经成为人才摇篮。

数据显示，2023年中国按折合全时工作量计算的研发人员总量稳居世界第一，达到724万人年，境内有效发明专利401.5万件，中国也成为全球首个超过400万件的国家。

如此庞大的人才汇聚造成了属于中国的“实验室社交”，甚至由于研发人群扎堆而产生了“龙头效应”。

就像美国硅谷是全球科技人员的圣地一样，中国庞大数量的人才，让中国本身已经成为吸引其他国家优秀人才的风水宝地。

◎中国的第四大优势在于强大的制造业基础和完备的产业体系。

也许根据川普浅薄的经验来看，美国的科学家只会发论文蹲实验室弄一些没有经济效益的项目骗经费，但是中国的人才，是真的有机会“进厂”，在一线加速研究成果落地。

在去年，浙江宁波的甬江实验室启动了一条异构芯片和微纳光学研发生产线，实验室团队从去年400人扩展到今年的800人，并计划在2030年扩展到3000人。

而湖北省支持的JFS实验室则致力于研发包括氮化镓、碳化硅在内的化合物。这个实验室的成员吸引了曾经在剑桥、斯坦福和麻省理工大学的顶尖科学家，并帮助中国芯片设备制造团队验证自主研发的激光切割和蚀刻设备。

2025年4月的经济形势专家和企业家座谈会释放了一个重要信号：高层领导强调要“推动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融合发展”。即构建一套“老中青结合、产学研贯通”的战略人才梯队。



正在进行药物研究实验的中国科研人员

当欧美国家还在实验室里研究新技术的时候，中国的科技工作者已经在车间里推动技术的落地了。我们正在利用来自世界各国的聪明头脑，攻克一个个卡住中国脖子的技术难题。



美国的人才危机

任何一个崛起中的大国都艳羡美国在二战以后的“人才”洪流。这直接促使美国成为全球科技中心。

据不完全统计，上世纪30年代，欧洲流亡到美国的世界著名科学家和工程师就有两千多人1949—1955年，移居美国的外国移民中，每10人就有一人是科学家或工程师。其中包括爱因斯坦、德国物理学家弗兰克·贝蒂，以及一大堆未来的诺贝尔奖得主。

这些科学家直接参与了反法西斯战争的科研任务，最著名的就是研制原子弹的“曼哈顿计划”。

这个计划由瑞士籍的爱因斯坦写信发起，匈牙利科学家西拉德、特勒以及意大利科学家费米推动，在美国犹太科学家奥本海默的主持下成功落地。

二战结束以后，上世纪50年代和70年代，美国年平均引进人才分别为4000人和6000人，而在高峰时期的1966—1972年，美国每年平均引进国外科技人才11531人。

美国众议院外交委员会在报告中承认，移居到美国的科学家和专业技术人员，为美国作出的贡献不可估量，他们的贡献和所带来的经济利益使美国变得更加强大和富裕。



建设中的光谷国际社区

美国曾经吃过科学外溢的巨大好处，2004年耶鲁大学的调查显示，虽然企业仅能从其创新中获得2.2%的总回报，但是创新却提升了整个国家的生产力，这让美国普通人也能享受到更好的商品、服务，美国人的平均收入也因此高的惊人。

而如今，这种外溢，有望在中国生根并开花结果。

按照华盛顿信息技术与创新基金会专家的说法，中国正在加大研发投入，如果美国的预算受到限制，那么中国未来研发支出很可能超过美国。

此外，他认为中国更加擅长通过产业集群来促进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的落地。而美国虽然拥有强大的科学底蕴和人才，但是在真正的产业落地方面却存在短板。毕竟就连川普都知道，美国的制造业不行了。

不仅如此，人才聚集在一起，是有“外溢效应”的。当中国吸纳了越来越多的人才以后，就会在整个国家形成人才优势，并整体上提高中国的创新能力，从而对中国科技发展产生广泛正面的效果。

曹操曾诗云，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21世纪最重要的，是人才，对中国而言，这次是全球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