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土成中共筹码 西方被“卡脖子”倒逼脱钩

2010年9月5日，中国江苏省连云港的一个港口，大型推土机在把含有稀土的土壤装载到货船上用于出口。（图片来源：STR/AFP via Getty Images）

据美联社报道，中国在全球稀土和其他关键矿产供应链中的主导地位，成为中美贸易谈判的重要筹码。几十年来，中国不断建立完善的稀土产业链，使其在电子、制造、国防及医疗等多个关键行业占据不可替代的地位。作为稀土资源重镇的江西赣州，其周边山区的矿山和加工厂，巩固了中国的控制力。许多当地居民自幼便在山林中寻找富含矿物的岩石，如今以开采、加工或贸易为生。

美方对中国关键矿产出口管制表示担忧，特别是在北京实施出口许可证制度后，这可能导致供应链中断。美国总统唐纳德·川普周三表示，中国将便利美方获取所需稀土和磁铁材料，作为交换，美方将暂停吊销中国留学生的签证。然而，北京尚未正式确认具体协议内容，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与川普也尚未签署协议。

中国商务部随后回应称，批准了一定数量的稀土出口许可证。总部位于赣州的金力永磁稀土股份有限公司证实，已获得出口美国、欧洲及东南亚的许可。但专家普遍认为，北京不太可能废除其用以控制关键资源的出口制度。亚洲集团（Eurasia Group）合伙人丹尼尔·克里滕布林克（Daniel Kritenbrink）指出：“他们可以随时开启或关闭这个阀门。”

中国控制力源于数十年产业积累

中国发展稀土的国家战略可追溯至上世纪。1992年，前领导人邓小平曾说：“中东有石油，中国有稀土。”此后，北京视稀土为战略资源，在2019年习近平视察赣州稀土厂时再次强调其重要性。如今，中国不仅在“重稀土”领域几乎垄断，还占据全球80%的钨、镓和锑产量，以及60%的锗产量，这些矿物都是先进科技不可或缺的原料。

中国对外供应的紧张情况首次在2010年显现，当时因中日海上争端，北京暂停向日本出口稀土。这一禁令虽仅持续两个月，但引发了西方国家广泛警觉。例如，日本开始在其他国家投资稀土加工厂，并储备原材料。如今，中国全面实施出口许可证要求，对全球电子及汽车制造商造成压力。

一些欧洲汽车零部件企业因供应受阻被迫停工。特斯拉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Elon Musk）也表示，稀土短缺影响了其人形机器人项目。而与此同时，中国关键矿产储量正面临枯竭。赣盅藤厂经理钟先生称：“钨越来越难采购了。”钨是一种超硬金属，用于制造半导体和核设备。官方数据显示，该地区已有至少五座钨矿关闭，企业不得不从非洲、柬埔寨等地进口原材料。

西方寻求摆脱依赖但面临长期挑战

虽然美国政府近年来努力摆脱对中国的依赖，但进展有限。美国地质调查局数据显示，2020年至2023年，美国约70%的稀土化合物来自中国。唯一仍运营的稀土矿芒廷帕斯（Mountain Pass）无法分离重稀土，仍需将矿石送往中国加工。

尽管美国国防部投资建设本土分离设施，产量仍难以满足需求。前芒廷帕斯矿高管、现任尼奥公司（NioCorp）首席执行官马克·史密斯（Mark Smith）表示，美国必须同时在国内开发资源和与中国维持稳定关系，否则难以保障供应。

与此同时，一些公司正试图抓住这一地缘政治动荡带来的机会。例如，史密斯的公司正在寻求近8亿美元融资，以在内布拉斯加州建设加工厂。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Carnegie Endowment）专家米洛·麦克布莱德（Milo McBride）则指出，对“利基”矿产如钨的投资正成为新趋势，“因为现在在中国以外投资曾经不具经济性的项目，突然变得有意义了。”

根据路透社报道，北京稀土出口限制揭示了西方高度依赖中国稀有金属的现实。这种依赖并非新鲜事——2010年也发生过类似情况。当时稀土价格飙升，镝（Dysprosium）涨价26倍，直到世贸组织裁定中国违反规定后，才逐步恢复正常。

一些车企吸取教训。例如日产（Nissan）在2012年推出含镝量减少40%的LEAF电动车；雷诺（Renault）则研发出不使用稀土磁铁的替代电机。然而，随着稀土价格在2010年代中后期下跌，多数西方车企又回到了传统技术。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约97%的电动汽车采用含稀土电机。

如今，中国生产了全球95%的钕铁硼（NdFeB）磁铁，还掌握制造这些磁铁所需金属的供应链。除了驱动车辆的主电机，现代汽车中的加热系统、娱乐设备、制动器甚至安全带提醒装置也都用到这些磁铁。

和平谈判与未来展望

当前中美正在就稀土与半导体出口限制展开谈判，试图在经济对抗与和平共处之间取得平衡。尽管外界对北京的强硬措施感到不安，专家普遍认为，西方必须加快本土产业链建设，但这将耗费多年，且民用领域的优先级远低于军方。

例如，美国国防部目标是在2027年前满足所有国内军事需求，一架F-35战机就需要超过900磅稀土。这种巨大差异凸显了民用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劣势。

对车企而言，真正的问题是：新车是否真的需要在非关键应用中使用如此多的稀土材料？宝马（BMW）和雷诺等公司正在推动替代技术，但大多数仍处于商业化前阶段。中国此轮稀土限制或许将促使业界加快转型脚步。

最终，西方汽车制造商可能会发现，“减少对稀土的需求”比建立独立供应链更实际。中国对稀土的出口管制再次提醒世界：过去发生过的事情，未来仍可能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