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钦定”的接班人，什么来头？

“他绝不做蠢事。”

当地时间11月10日，美国投资家、95岁的沃伦·巴菲特发布致股东信，宣布卸任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CEO，以这种方式“安静退场”。

在信中，巴菲特回顾了自己的人生，表示“我对自己能在95岁时仍健在，感到既惊讶又感激”。另外，他将加速向子女的基金会转移1490亿美元的遗产。

·格雷格·阿贝尔。（美国《财富》杂志）

巴菲特还透露，自己的接班人格雷格·阿贝尔将在年底接任公司CEO。以后，备受全球投资者关注的年度报告将由阿贝尔执笔。巴菲特因此在信中写道：“我要闭嘴了。”

那么，这位由“股神”“钦定”的接班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等了19年

关于巴菲特接班人的猜测要追溯到2006年。

在当年的致股东信上，巴菲特首次正式谈到接班人计划。他透露，董事会正在从公司内部3名年轻管理者中确定接班人。

当时，阿贝尔在伯克希尔旗下的一家能源公司工作，给公司CEO大卫·索科尔当助手。而索科尔正是当时外界猜测的热门接班人选之一。

2008年，索科尔从CEO位置上退了下来，阿贝尔接任。随后，公司更名为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公司。

在阿贝尔领导下，这家原本年收入1.22亿美元的地区性能源企业，通过不断并购发展壮大。如今，它已成为美国最大的电力供应商之一和最大的风电运营商，年收入接近160亿美元。

2012年2月，巴菲特在股东信中再次表示，已经确定了两名接班人选。当时，负责再保险业务的阿吉特·贾恩被媒体视作“头号种子”。

2018年，阿贝尔作为接班候选人之一，首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在当年的股东信结尾，巴菲特写道：“2018年初，董事会选举贾恩和阿贝尔为公司副主席。他们与伯克希尔相伴数十年，身体里流淌着伯克希尔的血液。”

此后，阿贝尔全面负责伯克希尔旗下所有非保险业务，涵盖铁路、航空航天、能源等行业，以及众多知名消费品牌。这些业务为伯克希尔贡献了2/3的非投资收入。

2021年，巴菲特公开表示对这位接班人很满意；从2023年起，每逢股东大会，阿贝尔都坐在巴菲特身旁。

·2025年，阿贝尔（中）与巴菲特在伯克希尔年度股东大会上。（德新社）

今年5月的股东大会上，巴菲特公布了具体的接班安排，确认阿贝尔将在年底出任CEO。他在会上说：“坐在我身边的这位是公司董事会副主席、负责非保险业务的阿贝尔。我觉得，他的业务能力比我当年要出色多了。”

19年的猜测与等待，至此有了最终答案。

“懂数字”，会做事

1962年，阿贝尔出生于加拿大埃德蒙顿的一个工薪家庭。他的父亲是推销员，母亲是家庭主妇。

阿贝尔曾回忆自己的童年：“那个年代，人们的工作不稳定，时有时无。”为了补贴家用，他经常打零工，骑着自行车挨家挨户送广告传单，每送一份能赚两毛五。他还捡汽水瓶，每周能换回一块钱。

除了打零工，阿贝尔也爱打冰球。“一放学，我就和邻居家孩子们凑在一起，不管冬夏，几乎每天都打冰球。”这项运动让他早早明白了团队合作比单打独斗更容易成功。

直到为巴菲特工作以后，阿贝尔还常打冰球。全家搬到公司附近后，他还自费修建了一所冰场，并一度担任儿子所在少年冰球队的主教练。

·阿贝尔（左）与妻子在美国爱达荷州太阳谷。（美国《财富》杂志）

日常生活中，阿贝尔为人低调。周围的人如此评价：“他看上去就像教师或银行职员，绝不会想到他是美国商界重要人士。”

熟悉阿贝尔的人则认为他“既亲和又敏锐，谦逊勤奋，毫无美国‘精英’的那种傲慢”。一名朋友评价说：“虽然不张扬，但他是个自来熟，待人友善。”

温和的性格背后是非凡的实力。商业伙伴称阿贝尔是“出了名的工作狂”，认为他对信息的消化能力很强，擅长“速读”资产负债表和损益表，能快速抓住必键数据，是“真正懂数字”的人。

据美国《财富》杂志报道，阿贝尔的性格与巴菲特有很大不同：巴菲特非常健谈，也喜欢发表见解，阿贝尔则更为谨慎和内敛。

在管理风格上，两人也形成了鲜明对比。巴菲特给予旗下公司高度自主权，阿贝尔则以“注重细节”闻名。一名内部人士评价说：“与放手管理的巴菲特不同，阿贝尔凡事亲力亲为，对低效表现绝不宽容。”

阿贝尔帮巴菲特解决过不少难题。2005年，伯克希尔旗下一家公司的4座水电站因阻断了鲑鱼洄游，遭到当地印第安族群、环保团体和州政府的起诉。当时，巴菲特面对的难题是：若强拆，费用和赔偿金额可能超过60亿美元；若不拆，公司可能被政府吊销项目许可证，还要面对负面舆情。

阿贝尔临危受命，将40多家利益相关方召集到一起谈判，包括州政府、印第安部落、联邦政府机构和环保组织等，最终签署了《拆坝意向协议》。

在之后的20年里，阿贝尔在该项目上一直承担着公司调解人的角色，并设计出一套高效省钱的协调流程。巴菲特曾说：“这世上聪明人很多，但有些聪明人会做蠢事。阿贝尔聪明，但他绝不做蠢事。”

2024年，4座水坝完成爆破，约643公里的河道恢复畅通，鲑鱼得以重返上游产卵。这个漫长而成功的项目，为阿贝尔在业界打响了知名度。

巴菲特的“黄金搭档”查理·芒格，在生前也曾表示，阿贝尔是最合适的接班人，“有些事情他比巴菲特更擅长”，是“升级版巴菲特”。

·2024年，阿贝尔（右三）在伯克希尔年度股东大会上。（美国《财富》杂志 ）

值得一提的是，阿贝尔对中国企业也表现出浓厚兴趣。2024年的公司股东大会上，他表示看好中国金融市场，认为“中国有许多资质良好的公司被国际资本低估”。

同坐一条船

回顾历史，1965年，巴菲特买下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将它从一家纺织厂逐步转型为投资公司。他坚持“买股票就是买公司”的投资理念，让财富雪球越滚越大。到2024年，伯克希尔的市值比1965年增长了5万倍。

即将接班的阿贝尔表示，自己会继续坚持巴菲特过去60年以来一贯的投资理念。

财经专栏作家徐立凡认为，阿贝尔的投资理念符合伯克希尔的企业文化，也充分实践了巴菲特的投资和管理原则，成绩不凡。

不过，近年来，伯克希尔的整体表现已不如巅峰时期。据路透社报道，疫情期间，伯克希尔的一些重要投资者开始减持股票，认为公司错过了一些抄底机会且对新兴科技股的态度过于保守。

数据显示，最近10年，伯克希尔的年均回报率已降至11.6%。

不过，阿贝尔始终对公司保持信心。从2022年起，他多次自掏腰包增持公司股票，目前个人持仓金额已超过1.8亿美元。与他每年约1600万美元的底薪相比，这些投入几乎是他的全部家当，真正做到了“与股东同坐一条船”。

接下来，这艘投资界的巨轮将由阿贝尔掌舵了。他能否复制巴菲特的“神话”，还有待时间的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