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25日，美国华盛顿，图为川普在签署行政令期间回应高官聊天群组泄密事件。（Reuters）

撰文：杭子牙

“兵者，国之大计，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战争是国家行为，是最严厉的国家暴力。所以在任何国家，对战争都极其严肃，都要进行周密谋划，要严格保密，哪些人能参与谋划与讨论，哪些人不能，应该经过什么样的程序，想达成什么样的战争目标等等，都有非常严格的要求，有极为严谨的程序。

但是从美媒《大西洋月刊》总编辑Jeffery Goldberg曝光的白宫泄密乌龙案，人们看到的却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情形。

从这个案件曝光的细节，可以看出来川普班子在讨论战争行动时是多么随意、多么缺乏对战争的敬畏和系统性考虑。他们不仅毫无保密意识，在民用媒体平台组群讨论，还意外把记者拉进了讨论群。在讨论中起重要作用的国防部长赫格塞思（Pete Hegseth），仅仅在几个月前还是福克斯新闻台（Fox News）电视节目主持人，几个月后，居然就能指挥美国大兵在前线开展军事行动。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犯下如此不可思议的错误，从总统到当事人无一反思，也无一人被处理，反而还在忙着向曝光此事的媒体开战，把媒体抹得一无是处。而见猎心喜的民主党人则把这场泄密案当成了一个报复政治对手的机会，着眼的不是如何避免类似错误，而是如何打击政治对手。

Goldberg周一（3月24日）发布一篇长文报道，内容称他3月15日被国家安全顾问沃尔兹（Mike Waltz）加入一个名为“胡塞PC小组”（Houthi PC small group）的Signal聊天群组，里头主要在谈论有关美国对也门胡塞武装组织发起的一系列打击行动。

群组内的成员除了沃尔兹外，还包括美国国防部长赫格塞思、美国副总统万斯（J.D. Vance）、美国国务卿鲁比奥（Marco Rubio）、美国国家情报总监加伯德（Tulsi Gabbard）和白宫副幕僚长米勒（Stephen Miller）等。

Goldberg指出，本月15日，在美国针对也门的空袭行动公开前约2小时，赫格塞思在该群组内发布了作战计划，涉及美方使用武器、打击目标和时间等“精确资讯”。

Goldberg在一开始甚至认为这是一个诈骗群，因为现在网上有很多电诈信息和假新闻都是这样操作。他在文中写道“有心人士诱骗记者泄露信息的手段早已屡见不鲜”。戈德堡称：“我起初非常怀疑这个群组的真实性，因为我无法相信美国国家安全领导层会透过Signal来通报即将实施的战争计划。”

Goldberg说“我无法相信美国的国家安全高层会在Signal上讨论即将展开的战争计划。更难以相信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会如此鲁莽，把《大西洋月刊》的主编拉进与包括副总统在内的高层官员讨论的群聊里。”

但随著美国官方宣布行动消息，他也意识到该群组是真的。

这件事经媒体曝光后，引起了巨大风波。让人们意外窥见了被诩为世界头号军事强国的内阁成员，是如何随意、糟糕、毫无系统考虑和保密意识地讨论决策一场严肃的战争。让人不得不感慨川普内阁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在随后关于战争的决策讨论中，川普内阁的高级成员先是把欧洲进行了一番羞辱，把欧洲当成了无能的战争提款机，商量着如何把战争成本转移到欧洲头上，从欧洲获得经济收益。副总统万斯甚至把欧洲比喻成为需要美国擦屁股一般的无能之辈。

沃尔兹的账号发出一条长信息，谈及贸易数据和欧洲海军的能力有限。他写道：“不管是现在还是几周后，最终都只能由美国重新打开这些航运通道。根据总统的要求，我们正在与国防部和国务院研究如何计算费用，并将其转嫁给欧洲。”

万斯的账号在8点45分回覆赫格塞思：“如果你认为现在该动手，那我们就动。我只是讨厌又一次替欧洲擦屁股。”

赫格塞思在8点48分回覆：“副总统，我完全同意你对欧洲搭便车的厌恶。这种行为很可悲。”

一直沉默的“S M”账号，可能是川普亲信、白宫副幕僚长的米勒加入对话说：“狙桃所知，总统已经明确表示：可以动手，但我们要儘快向埃及和欧洲明确提出我们的回报要求。我们还需要研究如何强制执行这些要求。比如，如果欧洲不支付费用，那该怎么办？如果美国付出巨大代价恢复航行自由，那就必须从中获得某种经济回报。”



川普团队在民用通讯软件讨论决策战争，这是关于欧洲的部分讨论内容截图。

真正荒诞的事，发生在第二天，也就是3月15日星期六。当天上午11点44分，一个标注为赫格塞思的账号在Signal群中发布了一份“团队更新”。这条更新中包含了即将对也门发动空袭的作战细节，包括攻击目标、所用武器和打击顺序。随后战争打响。

而在战争结束后，群里是一片欢腾情绪，群成员之间互拍马屁。

沃尔兹账号发出了战况更新，称这次行动“干得漂亮”。

几分钟后，拉特克利夫（中情局局长）写道：“开局不错。”

不久后，沃尔茨发了三个表情：拳头、美国国旗和火焰。

其他人也陆续跟进，比如“MAR”写道：“干得好，赫格塞斯你和你的团队！！”

威尔斯（Susie Wiles）发信息：“致敬所有人——尤其是前线人员和中央司令部！太棒了，上帝保佑。”

威特科夫（Steve Witkoff）发了五个表情：两个祈祷、一个肌肉、两面国旗。

“TG”写道：“干得漂亮，效果很好！”

离开讨论群后，Goldberg给沃尔兹发了邮件，并在Signal上留言。他还联繫了赫格塞思、拉特克利夫、加伯德和其他官员。随后事件被引爆。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两小时后回覆，证实这个Signal群聊是真实的。

Goldberg最后在文中表示，“我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安全漏洞。国家安全官员使用Signal并不罕见，但通常只是用来安排会议或处理后勤事务——而不是讨论即将到来的军事行动的详细机密信息。当然，更不可能听说有记者被拉进这种讨论中。”

值得一提的是，川普曾在竞选及担任总统期间，猛烈抨击希拉里使用私人邮件服务器处理公务，要求将她入狱。也值得注意的是，川普2023年因处理机密文件不当被起诉，但选举后相关指控被撤销。